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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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的走廊里，抢救室的红灯刺眼地亮着。
陆衍靠在墙壁上，指间夹着那封信，却没有立刻拆开。
刚才医生的话还在耳边回响。
“病人有严重的先天性哮喘，这次是急性发作，送来得再晚一点，就没命了。”“他长期营养不良，身体底子太差了。”
“家属呢？”
陆衍没有回答。
家属……
他想起少年那张倔强的脸，想起他说“我姐姐是林念念”，想起他说“最绝望的时候才给你”。
一种他自己也说不清的烦躁，涌上心头。
五年了。
他以为林念念那个女人，拿着他当年的钱，在世界的某个角落活得逍遥自在。
他恨她，恨到每次想起，都恨不得将她挫骨扬灰。
可她的弟弟，为什么会是这副模样？
营养不良，走投无路，哮喘发作险些死在街头。
如果她真的过得很好，又怎么会舍得让唯一的亲人，落到这般田地？
无数个念头在陆衍脑中翻滚，每一个都让他心惊。
他终于无法再忍受这种煎熬。
他低下头，用微微颤抖的手，撕开了信封的封口。
里面有两样东西。
一张折叠得整整齐齐的信纸，和一张更小的、同样被折叠起来的硬纸。
陆衍先展开了那张信纸。
“陆衍：”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或许，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了。”
“请原谅我当年的不告而别。我没有偷公司的钱，也没有背叛你。当年天恒集团设下圈套，伪造了你挪用公款的证据，想要让你身败名裂。我无意中发现了他们的阴谋，可那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唯一的办法，就是我站出来，伪造成我利欲熏心，卷款潜逃的假象，将所有的罪名揽在自己身上。只有这样，才能让你和陆氏，都摘干净。”
“我知道你一定会恨我。我设想过无数次你看到新闻时愤怒的样子。也好，恨我，总比你被毁掉要好。”
“对不起，没能陪你走到最后。我在狱中的日子，很想你。每天都在想。想你有没有好好吃饭，有没有戒掉胃痛的老毛病，有没有……忘了我。”
“我生病了，很严重的病。医生说，我时间不多了。小驰是我唯一的牵挂，他身体不好，又还小。我把所有能留给他的钱，都放在了信托里，但我不知道能撑多久。这封信，我让他只在最绝望的时候交给你。”
“陆衍，别怪他，他只是个走投无路的孩子。如果可以，请看在我们曾经相爱过的份上，帮我照顾他。就当是……我最后一次求你。”
信纸的末尾，还有一行小字。
“我画了一张你的肖像，是我记忆里，你最好看的样子。希望你，永远都不要变成你不喜欢的样子。”
陆衍的呼吸，在看到最后一行字时，彻底停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