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5.
我脑子里“嗡”的一声,几乎能听见血液倒流的声音。
不行,绝不能让他们起疑!
电光石火间,我压下翻涌的心绪,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怜悯,轻轻拉住赵母的衣袖,柔声道:
“娘,您看这小乞丐,真是怪可怜的。天寒地冻的,独自一人在外乞讨……”
我顿了顿,目光真诚地看向赵父赵母,仿佛刚刚发现什么似的:
“仔细瞧瞧,她与爹娘确是有几分缘分,眉眼间竟真有几分相似呢。既然有此缘分,不如我们收留她吧?府上也不缺这一口饭吃。”
赵母闻言,欣慰地拍了拍我的手背:
“你这孩子,就是心善。”
她随意瞥了那小乞丐一眼,并未多想,只道:“既然你有此善心,那便依你吧。管家,把人带回去,安排个差事,别亏待了。”
赵父也颔首赞同,目光中满是赞许。
梁砚修站在一旁,看着我的眼神愈发温柔。
一行人不再停留,转身离去。
我最后回头看了一眼,只见赵嘉宁被人带了下去。
她挣扎着,嘴里似乎想喊什么,却被仆从及时制止了。
直到坐上马车,我才悄悄松了口气,指尖却仍在微微发颤。
那张和赵父赵母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脸,比任何证据都更有说服力。
她就像一把悬在我头顶的刀,随时可能落下,夺走我现在好不容易得来的一切。
我会再次成为那个被人打、被人骂的小乞丐。
不,可能比那还要惨。
上一世被人在雪地里活活打死的滋味,我不想再尝了。
所以,我不能冒险。
回到府中,我立刻以“妥善安置”为名,将赵嘉宁牢牢控制在自己手中。
处理完这一切,我心绪终于平定,重新将精力投注到婚事上。
我清楚地知道,只要我顺利嫁入梁家,即便日后身份败露,赵家为了攀附梁家这棵大树,也绝不敢揭穿我的底细。
到那时,我依然是风光的梁家少夫人,我依旧能过我的好日子。
我必须让这婚事尽快定下来。
于是,我寻了个由头,成功将婚期提前。
6.
成婚当日。
梁府张灯结彩,锣鼓喧天。
我端坐于花轿之内,一身嫁衣似火。
轿外宾客的贺喜声、喧闹的锣鼓声交织在一起,我下意识攥紧了手,才发觉掌心早已被汗水濡湿。
轿帘被轻轻踢开,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伸了进来——是梁砚修。
他稳稳握住我,牵着我一步步跨过火盆,迈过门槛……
两旁宾客的议论声隐约传来:
“赵家这位小姐,不仅模样好,气度更是出众。”
“梁家能娶到这样的媳妇,真是有福了……”
“新人郎才女貌,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透过盖头,我看到赵父赵母端坐高堂,眼中是藏不住的欣慰与动容。
这一刻,我心中被一种前所未有的暖意填满。
父母疼爱,夫君出众,婆家看重。
我终于不再是那个在泥泞中挣扎、为一口吃食苦苦哀求的小乞丐。
我多年的隐忍与付出,都将要得到回报了。
喜婆嘹亮的声音恰在此时响起,字字清晰,敲在我的心上:
“一拜天地——”
我与他齐齐俯身。
“二拜高堂——”
我转向满眼含笑的赵父赵母,深深拜下。
喜婆满面红光,深吸一口气,高喊道:
“夫……”
“且慢!”
闻言,我心猛地一沉,透过盖头,
我看到了谢鸢讥讽的眼神。
而站在她身旁的,正是本该被我控制住的——
赵嘉宁。
盖头之下,我眼睁睁看着谢鸢越众而出,而她身侧站着的那道身影,更是让我血液倒流。
赵嘉宁?
她不是该被送得远远的吗?
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一瞬间,冰冷的恐惧攥紧了我的心脏,几乎让我窒息。
我下意识地后退半步,指尖冰凉。
“宁儿?”
梁砚修立刻察觉了我的异样,他的手温暖而稳定,紧紧握住了我颤抖不休的手指。
可没有用,那寒意是从骨头缝里钻出来的。
我控制不住,整个人筛糠般抖起来,连发髻边的步摇都随之发出细碎而慌乱的声响。
“荒唐!”赵父猛地一拍桌案,怒声喝道:
“梁家的教养便是如此?纵容一个内眷小女在婚仪上如此撒野!”
满堂宾客顿时议论纷纷,有人认出了谢鸢的身份。
“这不是梁家的表小姐吗?”
“这般闯进来,莫非是……”
“难不成是来抢亲的?”
窃窃私语声中,梁夫人的脸色也变得极其难看。
她快步上前,一把拽住谢鸢的手臂,声音又急又怒:
“鸢儿!休得胡言乱语!此乃梁赵两家联姻之大礼,岂容你在此放肆!还不快退下!”
此时此刻,与一个不知分寸的外甥女相比,她儿子的婚事和梁家的颜面显然更为重要。
“舅母!”
谢鸢却用力甩开她,声音尖利,足以让每个人都听清:
“若今日让我把话说完,梁家顶多是丢一时颜面。若任由这欺世盗名之辈进门,那才是真正的后悔莫及!”
那声音像淬了毒的针,狠狠扎进我耳中。
我狠狠掐了一把自己的掌心,剧痛让我混沌的脑子清醒了一瞬。
我不能慌,绝不能在此刻功亏一篑!
我微微侧身,倚向梁砚修,用带着哭腔,却又恰好能让周围人听见的气音颤声道:
“今日乃你我大喜之日,谢姑娘便这般容不下我……若真过了门,日后在梁家,我怕是……”
梁砚修闻言,面色一沉,当即上前一步将我护在身后,语气是从未有过的冷厉:“来人!表小姐失心疯了,还不快将她带下去!”
“滚开!”
谢鸢一把便将想要上前的婆子推到了一旁。
然后,又拽起赵嘉宁,眼瞅着就要开口揭穿我的身份。
“都聋了吗!把她给我拖下去!”
梁砚修见状,更是气极。
两名粗壮的婆子再不敢迟疑,一左一右架住谢鸢就往外拖。
她奋力挣扎,头发散乱,嘴里仍在不甘地喊着:“你们会后悔的——!”
谢鸢还在挣扎着,却终究力弱,眼看就要被硬生生拖出礼堂。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这场闹剧即将收场之际。
那个一直沉默的小乞丐——赵嘉宁。
却如同爆发一般,猛地扑向了高堂之上的赵父赵母,带着撕心裂肺的哭腔喊道:
“爹!娘!我才是你们的女儿啊!”
7.
赵嘉宁这一声凄厉的哭喊,如同惊雷炸响在喜堂。
满堂宾客瞬间寂静,落针可闻,随即爆发出比之前更汹涌的议论声浪。
“什么?这……这怎么可能?”
“新娘子气度不凡,怎会是假的?莫非是有人故意搅局?”
“可你看那小乞丐的眉眼,确实与赵夫人有几分相似……”
真假千金的疑云让所有宾客都伸长了脖子,目光在我和赵嘉宁之间来回扫视,现场乱成一团。
而在这片混乱的中心,我原本狂跳的心,竟奇异地平静了下来。
那块悬了许久、名为“恐惧”的巨石,仿佛终于落了地。
最坏的场景已经发生,我反而不再害怕,甚至感到一种破釜沉舟的轻松。
“放开我!”
谢鸢趁机挣脱了婆子,冲到人前,手指直直指向我,声音尖锐:
“大家看清楚!这个新娘是个冒牌货!她不知从何处来的孤女,心肠歹毒,将真正的赵家小姐丢入乞丐堆,自己鸠占鹊巢!她根本不配嫁入梁家!”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我身上。
梁夫人脸色极其难看,她走到我面前,声音带着最后一丝克制,盯着我问:
“你说……她说的,可是真的?”
我张了张嘴,那股刚提起的气仿佛瞬间泄了。
万念俱灰,我不知道我的坚持还有什么用,正准备承认这一切。
就在我即将放弃的刹那,一只温暖有力的手紧紧握住了我的手。
梁砚修一步挡在我身前,他的背影挺拔如松,声音清晰而坚定地传遍整个大厅:
“无稽之谈!”
“别说她的身份是真的,就算是假的,那又如何?”
他环视众人,目光最后落在梁夫人脸上:
“母亲,我不管什么流言蜚语。我梁砚修要娶的,是站在我身边的这个人,是她的品性、才情与我心意相通。至于身份?呵,我在乎的是她这个人,而非一个虚无的名头!”
他话音刚落,赵父也猛地站起,一把推开试图再次扑上来的赵嘉宁,厉声道:
“荒谬!新娘就是我的女儿!我赵家难道还会认错自己的骨肉吗?”
赵母也别过头,强忍着不去看地上哭得几乎晕厥的赵嘉宁,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却异常坚决:
“没错,这就是我们的女儿宁儿!此人……此人定是失心疯了,胡乱攀咬!”
“舅母!表哥!你们都被她骗了!”
谢鸢不甘地尖叫。
“够了!”
梁夫人终于彻底动怒,不再给她任何机会:
“来人!表小姐失心疯犯了,胡言乱语,污蔑少夫人,败坏门风!立刻堵上嘴给我押回房去,严加看管!”
几个健壮的仆妇立刻上前,毫不留情地制住谢鸢。
“唔……!”
谢鸢被堵住嘴的前一刻,死死瞪着我,嘴角扯出一个冰冷的、充满恶意的笑,用尽力气嘶喊道:
“你以为表哥他真像他说的那样……你根本不知道他……”
8.
“拖下去!”梁夫人厉声打断,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谢鸢未尽的话语被堵了回去,她像抹布般被迅速拖离了现场,只有那双充满恨意和不甘的眼睛,久久烙印在空气中。
接下来的拜堂、行礼,我整个人都如同提线木偶,浑浑噩噩,只记得满堂喧嚣和红盖头下模糊的光影。
不知过了多久,我才被送入婚房。
坐在铺满红枣花生的喜床上,指尖还是冰凉的。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
我抬头,竟是赵父赵母去而复返。
而他们身后,跟着那个我已预料到的人——赵嘉宁。
只一眼,我便明白了。
他们,相认了。
我缓缓站起身,还未开口,
赵母已几步上前,“啪”地一声脆响,一记耳光狠狠扇在我脸上。
火辣辣的痛感在脸颊蔓延开来。
我有些恍惚,已经很久,没人这样打过我了。
“毒妇!”
赵母声音发颤,紧紧攥着赵嘉宁的手,心疼的说道:“你可知道,宁儿当年是被土匪掳走,辗转流落才成了乞丐!她受了多少苦!而你……你却心安理得地霸占着她的身份,享受着本该属于她的一切!这么多年,你可曾有过一刻后悔?!”
后悔吗?
我在心里问自己。
不,一点也不。
若重来一次,我依旧会走上这条路,只为挣脱那前世的泥沼。
我压下舌尖的涩意,抬眼直视他们:
“你们深夜前来,应该不只是为了问我后不后悔吧?还有何事,不妨直说。”
赵父赵母脸色一僵,像是被我看穿了心思,有些挂不住脸。
沉默片刻,赵父终于沉声道:
“宁儿受的苦,你必须补偿。今日我们虽在堂上保了你,但你需记住,你欠她的!为今之计,是让宁儿同你一起嫁入梁家,你日后需尽心辅佐,助她立足!”
我几乎要笑出声。
他们竟想出了李代桃僵、二女同嫁的主意,只为给这真正的千金谋一个前程。
他们莫非以为,赵嘉宁这块朽木,也能雕出我这般玲珑心?
若她真有半分本事,前世又怎会只嫁得了一个边关小吏?
“我若不愿呢?”
我平静地问。
这时,赵嘉宁忽然怯生生地开口:
“爹,娘,让我……跟姐姐单独说几句吧。”
赵父赵母对视一眼,终究还是退了出去,细心掩上了房门。
门一关,赵嘉宁脸上那怯懦的神情瞬间消失无踪。
她踱步上前,目光轻蔑地扫过满室喜庆,最终落在我脸上,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怜悯:
“贱婢,别给脸不要脸。若再不识相,信不信我就像上辈子一样,叫人活活打死你?任你如何折腾,也改变不了你骨子里就是个卑贱乞丐的命!”
这话如同惊雷,在我脑中炸开。
原来如此……原来她也是重生的。
她似乎很满意我瞬间的僵硬,还想再说什么。
我却突然笑了,在她尚未反应过来时,猛地抬手,狠狠一巴掌扇了回去!
“啪!”
清脆的响声,在寂静的新房里格外刺耳。
9.
赵嘉宁捂着脸,难以置信地瞪着我,仿佛在看什么怪物。
“你……你这贱人竟敢……”
她反应过来,尖叫着扬起手就要打回来。
我却站在原地,不闪不避,只冷冷地看着她:
“这一巴掌打下来容易。但你想想,外面宾客未散,梁砚修随时会回来。你若顶着这张红肿的脸出去,或是让他撞见你在我新婚之夜动手,你猜,他还会不会让你踏进梁家半步?”
她的手僵在半空,脸色变了几变,最终还是恨恨地放下了。
趁她犹豫的瞬间,我反手又是利落的两记耳光,狠狠扇在她另一边脸上!
“啪!啪!”
对称了,很好。
前世被她叫人按在地上鞭打、辱骂的闷气,此刻总算宣泄出一点。
我心里甚至闪过一丝庆幸——
还好她也重生了,否则我这口憋了两世的恶气,还真不知道找谁算!
看着她敢怒不敢言的模样,我逼近一步,压低声音:
“赵嘉宁,别摆出一副我欠了你的模样。我告诉你,我、不、欠、你、的。”
“你既然也重生了,就该好好想想自己上辈子是什么下场!嚣张跋扈,蠢钝如猪,把赵家和你自己都作践到那般田地!如今,你想进梁家,想过好日子,不是靠你那对爹娘,而是得靠我!听懂了吗?”
是的,我从不觉得我欠赵家什么。
我确实用了赵家的资源,过了几年好日子。
可若非有我,赵父能在官场如此顺遂?
赵家能举家迁来京城?
能攀上梁家这门亲事?
这些年,我为他们出谋划策,将他们照顾得无微不至,我们之间,早就是互惠互利,两不相欠!
赵嘉宁气得浑身发抖,指节捏得发白。
但她看着我如今通身的气派,以及眼神里的冷冽,终于清醒地认识到——
我不再是那个她能随意打杀的小乞丐了。
她强压下翻腾的怒火,从牙缝里挤出声音:
“好,好……那你到底想怎样?你若不答应让我进门,我就把你是冒牌货的事捅出去,大家鱼死网破!”
10.
我看着她色厉内荏的样子,忽然笑了,心底却是一片冰凉。
我没再理会她,转身离开了婚房。
从仆从口中得知梁砚修在书房,我便朝着那个方向走去。
夜风微凉,吹在脸上,却吹不散我心头的纷乱。
赵嘉宁的话、父母的逼迫、以及这荒唐的“二女同嫁”……
一切都让我感到前所未有的迷茫,我处心积虑争来的前路,似乎在这一刻彻底扭曲了。
行至书房门外,我正欲抬手敲门,里面却隐约传出了谈话声——
是梁夫人和梁砚修。
鬼使神差地,我停下了动作,屏息静听。
“修儿,你当真信她是赵家千金?”
梁夫人的声音带着一丝探究。
“母亲说笑了,”梁砚修的声音平静无波,甚至带着一丝轻松的笑意,“那般粗劣的遮掩,如何能信?”
我浑身的血液仿佛在这一瞬凝固。
“那你为何还要执意娶她?”
梁夫人不解。
“正因为她是假的,才好拿捏啊。”
他的声音像淬了毒的针,细细密密地扎进我心里。
“母亲,您忘了?五年前我坠马重伤,早已不能人道。若娶个真正的名门贵女,如何能忍受这般委屈?迟早闹得满城风雨。但她不同——”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一种掌控一切的漠然:
“一个身份不明的孤女,能攀上梁家已是天大的运气。她敢说什么?受了委屈也得忍着。更何况,她将您伺候得那般妥帖,性情模样也上得了台面……一个既体面又不敢反抗的摆设,岂不是最适合我的妻子?”
原来……如此。
原来我所有的挣扎、所有的算计,在他眼中不过是一场精心安排的戏码。
我以为自己步步为营,却早就是别人网中之鱼。
我所以为的救命稻草,竟是拉我进入另一个深渊的枷锁。
那些温暖、那些维护,全是假的,全是基于我这“好用”的假身份。
长久以来支撑着我的信念,在这一刻轰然倒塌,碎得干干净净。
我没有哭,反而低低地笑了起来。
真可笑啊,两辈子了,我拼尽全力,却终究没能挣出一个真正像样的人生。
我笑着转过身,像个游魂般回到了那片刺眼的鲜红之中。
看着满室的喜庆,我平静地走到烛台边,伸手,将那跃动的火苗,引向了垂落的纱帐。
火舌贪婪地舔舐着,迅速蔓延开来,吞噬着锦被,吞噬着鸳鸯,吞噬着这虚假的洞房花烛。
烧了吧,都烧干净才好。
番外。
梁家大婚那日,一场突如其来的大火将喜房烧得干干净净,新娘亦葬身火海,尸骨无存。
这火因何而起,众说纷纭。
茶馆里的说书先生醒木一拍,便能引出好几个版本:
有说是那小乞丐认亲不成,心生怨恨,放了这把火;有说是梁家早知新娘身份有假,为保体面,干脆一把火烧了个干净;更有离奇的,将缘由归结到那位早已被送走的表小姐谢鸢身上。
我坐在茶馆角落,听着这些光怪陆离的猜测,低头抿了一口粗茶,唇角泛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大夫!大夫在吗?”
后院传来伙计急促的呼唤:“前头有急症病人来了!”
“来了。”我放下茶盏,应了一声,从容起身。
如今的日子,自然比不上在赵家时的锦衣玉食,但胜在心安。
两世挣扎,我所求的,不过是一个能让自己踏实安眠的“好日子”。
如今,靠着自己习得的医术,在这小镇上行医济世,虽清贫,却每一日都活得真实、坦然。我觉得,这就很好。
转身离开时,说书先生的声音还在身后飘荡,说着那场大火之后的种种后续——
赵家后来为了攀附权贵,硬是将那认回来的亲生女儿赵嘉宁嫁入高门,谁知她秉性难移,竟给夫家惹下塌天大祸,最终牵连赵家全族下狱,昔日风光,烟消云散。
而梁家,虽根基深厚,梁砚修却自此再未娶妻。
后来,不知从何处传出他不能人伦的言论,在京城闹得沸沸扬扬。
他最终不堪其扰,看破红尘,遁入空门。
梁家失了这根顶梁柱,门庭也日渐冷落,不复往昔。
这些喧嚣纷扰,这些兴衰荣辱,都随着我步入医馆的脚步,被轻轻关在了门外。
阳光透过窗棂,照在晒干的草药上,满室生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