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5
陆漾瞪大了眼睛，手里的助听器都「砰」的一下掉在地上。
「陆漾哥哥！你别跑那么快，我不方便的。」
夏沐瑶跑了过来，还踩着高跟鞋，一下子跌到了陆漾怀里。
我看着两个人嗤笑一声，
「恭喜啊陆少爷，还是陆少爷闷声干大事，在结婚之前就把孩子怀上了，我先提前恭喜陆少爷一下。」
说完后，我想带着顾文礼离开，可陆漾却推开夏沐瑶，一下子拉住了我的胳膊，
「笙笙！你听我解释，事情不是你看到的那样，我……」
「说话就好好说话，别动手动脚。」
顾文礼一下子把陆漾的手打开了，直接一把把我揽在怀里。
我愣住了。
「你是谁？」
陆漾拧着眉头，一脸敌意，
「我们两个人的私事，不用你管！」
「现在夏小姐是我要追求的人，这也算我的事，怎么不能管？」
顾文礼直接淡淡地说着，恢复了平常那副不苟言笑的模样。
我有些好奇这个人是怎么来回切换人格的，甚至怀疑他是人格分裂。
「你要追求的人？这位……顾医生，你的礼义廉耻是被狗吃了吗？笙笙是我的未婚妻，你要追求她？！」
陆漾气白了脸色。
「这个问题也是我想问的，我很好奇，这位先生是怎么在有未婚妻的情况下，还和别的女人有了孕……」
顾文礼看了看夏沐瑶的脸，随后更是嗤笑了一声，一脸鄙夷地看着陆漾，
「这位小姐一看就是夏小姐的姐妹吧，你的礼义廉耻真是被狗吃了，一点脸都不要。」
陆漾脸色青一阵白一阵，最后看着我，
「笙笙……你的耳朵是什么时候好的啊？我都不知道……昨晚你的助听器坏了，我今天立马给你买了新的……既然这样的话，我们回家好不好？」
陆漾几乎是用乞求的眼神看着我，对我伸出手，
「我们回家，我会跟你解释清楚的。」
6
夏沐瑶有些急了，立马挽住了陆漾那只伸出去的手，
「陆漾哥哥，姐姐耳朵都恢复了都不跟我们说，不会是享受我们关心她的感觉吧，更何况她都是你的未婚妻了还什么都瞒着你，未免太把你当外人了吧。」
陆漾脸色很难看，
「笙笙，是这样吗？你一直都把我当外人，明明我们都要结婚了，你还是瞒着我，甚至……还和别的男人搞在一起。」
听到陆漾这样倒打一耙的话，我简直感到羞耻。
我居然在这样一个人身上，浪费了二十年。
我居然把希望寄托在这样一个人身上二十年。
「陆漾哥哥，姐姐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出轨了，她根本就不爱你。」
夏沐瑶还在火上浇油，听到这，我直接狠狠地给了她一巴掌。
「你居然敢打我？！」
夏沐瑶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着我，想要还手。
我又狠狠地给了她一巴掌。
「相比于我，妹妹你和自己的姐夫搞在一起，难道就光荣了吗？夏沐瑶，从小到大爸妈都让我让着你，但不代表我什么都该让着你，惯着你。」
「夏沐笙，你！」
「够了瑶瑶！你少说两句，如果不是你事情也不会发展到现在这样。」
陆漾一脸怨恨地看着夏沐瑶，带着厌恶。
夏沐瑶整个人都愣住了。
「陆漾哥哥，你……」
「瑶瑶，自始至终我爱的人只有笙笙，我们两个只是错误而已。」
陆漾的眼睛通红，看着我有了危机感，
「笙笙，我不纠结你的耳朵是什么时候好的了，也不纠结你和这个男人的事情，我们回家，过两天好好举办婚礼，好吗？」
我看着陆漾，笑了出来，最后拉起了顾文礼的手。
「陆漾，不是你甩了我，是我甩了你，你知道吗？」
他愣住了。
「我的耳朵，是在我们订婚那天好的，那天你摘下了我的助听器，说我永远比不上夏沐瑶，说难怪我爸妈不爱我，我都听到了。」
听到我的话，陆漾的脸色越来越白。
「还有你们两个昨晚在我隔壁房间做了什么，我也都听到了，我现在一看你只觉得恶心，陆漾，如果回到五岁那年，我绝对不会救你，我宁愿看到你被炸死。」
我一口气说完了这些话，觉得胸口无比的舒畅。
「不是这样的笙笙，你听我解释……」
啪！啪！
我狠狠地给了陆漾两个巴掌。
「你说我敏感自卑，却忘了我这敏感自卑是怎么形成的，从小不被重视，因为耳疾被歧视，那个时候你告诉我你就是我的耳朵，但也是你最知道怎么伤害我。」
「陆漾，我们分手了，婚礼会取消的，像大多数人期盼的那样，你可以娶夏沐瑶，你可以给她名分，我都不在乎了，因为我已经不爱你了。」
说完后，我直接拉着顾文礼的手离开了。
陆漾叫了两句我的名字，还想要追上前来，夏沐瑶却捂着肚子，
「陆漾哥哥！我的肚子好疼……我想去产检室……」
我红着眼，拉着顾文礼跑开了。
7
「好了，想哭就哭吧，还一定要憋着。」
顾文礼犹豫了一下，递给我一包纸巾。
「谢谢你。」
我接过纸巾擦了擦泪，
「让你看笑话了。」
顾文礼沉默了一下，
「所以你那天说……耳朵恢复了，听到的第一句话却是自己不爱听的，就是你订婚上听到的那句话对吗？」
顾文礼的眼睛里都是心疼，我躲开了他的眼神。
「没关系，像你说的那样，我狠狠地给了那个人两巴掌。」
「很好笑吧，我从小到大没被人爱过，爸妈都喜欢妹妹，包括我的未婚夫，他们都觉得我的妹妹要比我优秀得多。」
「如果你也想嘲笑我，就笑吧。」
我侧过头。
但顾文礼没有笑，他重新把花捧到了我的面前。
我愣住了。
他看向我的眼神里没有怜悯和鄙夷，是心疼。
「这并不好笑。」
「我知道这个时候跟你表白有点趁虚而入，但我向你发誓，我绝不会背叛你，这是你爸妈的错，是你妹妹的错，是那个负心汉的错，你一点错都没有。」
「完成我们未完成的仪式好吗？夏沐笙小姐，你愿意做我女朋友吗？」
顾文礼的眼睛亮晶晶的。
我看着眼前这束花，沉默了一下。
「先完成我未完成的复查吧，顾医生。」
「你不怕我一时冲动答应了你？」
顾文礼笑了出来，居然有点好看。
「我是深思熟虑的。」
说完后，拉紧了我的手，
「无论你是我的病人还是我的女朋友，我都会对你负责的。」
我的复查已经没问题了。
回家的时候，我发现门口停着陆漾的车。
这在我的意料之中，想到他曾经说我的敏感自卑，我鼓足了勇气，走了进去。
夏沐瑶正抹着眼泪，爸妈安慰着她，而陆漾则是用手揉着自己的眉心，一脸烦躁的模样。
「笙笙！」
一看到我，陆漾的眼睛一下子亮了，他朝着我走过来，想拉我的手。
我躲开了。
他的手顿在半空。
「夏沐笙！」
只听到一声吼叫，桌子上的烟灰缸就朝着我砸了过来，我熟练地躲开。
「你还敢躲？我问你，你一直瞒着你耳朵的事，是不是想要让你妹妹难堪？你看你都让她难受成什么样子了！」
我抬起眼皮看着怨恨我的父母，笑了出来，
「所以我的耳朵好了，你们的第一反应还是这件事让妹妹难受了是吗？而不是为我感到高兴。」
听到我这句话的爸妈一愣，
「你说什么？」
「从小到大，妹妹的所有事都比我重要，我难道不是你们亲生的吗？就因为我比她早出生了一分钟，我就要事事让着她。」
我淡淡地说了这一切，夏沐瑶哭着对我喊，
「姐姐！你怎么能这么想？我……」
「怀上我未婚夫的孩子，从小到大，我是没有多少东西的，但我的东西你都想抢走。」
我看着夏沐瑶，只觉得讽刺。
陆漾在一旁红着眼眶，
「笙笙！你跟我回去，这件事还有回旋的余地，我爱的人一直都是你！婚礼照常举行好不好？」
「不需要。」
我推开陆漾的手，看着他们所有人。
「我回来是为了收拾行李的，今晚我我就搬走。」
「陆漾，我们的婚礼取消了，你也大可以临时换人，换你觉得活泼可爱的夏沐瑶，我不在乎了。」
8
说完后，我就直接上了楼收拾东西。
陆漾追了上来。
「笙笙！」
他一把抱住我，抱得很紧，我挣都挣不开。
「别放弃我，好吗？我真的离不开你，笙笙……我知道你恨我，但我只是开个玩笑！我不爱瑶瑶，我爱的人一直都是你！一直都是你！」
「陆漾，你说出这些话不觉得可笑吗？」
我在他耳边说了一句，
「你让夏沐瑶生下你的孩子，孩子出生了算什么？你根本就不负责，我爱的那个陆漾，已经死了，又或许你一直都是这样的人，我后悔救你。」
陆漾浑身一僵。
夏沐瑶跑了上来，看到这场景目眦尽裂，
「夏沐笙！」
她想要打我，却被陆漾推在地上，
「夏沐瑶你够了！」
「陆漾哥哥……你居然推我？我怀了你的孩子，你就这样推我？」
夏沐瑶一副癫狂的样子，拽着陆漾的衣服，
「陆漾哥哥……我长着一张和她一模一样的脸，你就把我当做她不行吗？连你都说，我要不夏沐笙这个女人有趣得多，为什么你不选择我呢？」
陆漾一脸厌恶，
「我爱的人根本不是你，我爱的人是你姐姐！你姐姐你听到了吗？」
我默不作声，在一旁收拾着东西。
「好……那就让我看看你爱不爱我。」
夏沐瑶脸色癫狂，站起身，走到了楼梯旁。
「陆漾哥哥，我肚子里可是你的孩子啊，你舍得他这么死吗？」
「夏沐瑶你要干什么！」
可陆漾的话还没有说完，我就看到夏沐瑶闭上眼睛，滚到了楼梯下。
血流了一地。
我的手猛地颤抖一下，但很快恢复正常，收拾东西。
爸妈都跑了过来，看到这一幕险些吓晕过去。
而我收拾好东西要往外走。
「笙笙！笙笙你别走！」
陆漾几乎是跪在了地上求我。
「我求你别走……我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我们结婚，我爱的人真的只有你！」
「瑶瑶流了好多血……快叫救护车！快叫救护车啊！」
爸妈喊着，
「陆少爷！瑶瑶肚子里可是你的孩子，你就这么不管不顾吗？！」
陆漾双眼无神，整个人都僵住了。
「陆漾，我们已经结束了，我不能接受一个背叛我的人。」
说完后，我离开了。
离开了夏家，我看到有救护车去了，而我一个人走在路上。
收拾出来的行李并不多。
从小到大，我从来没有被人一次坚定地选择过。
「夏小姐。」
又是一辆摩托车停到了我的面前，是顾文礼。
我看着他。
「虽然你没有考虑清楚要不要做我女朋友，但我还是很乐意送你一程。」
顾文礼露出一双眼睛，笑得迷人。
我将行李箱扔了。
坐在了他的后座。
「夏沐瑶从楼梯间滚了下去，所有人都很慌。」
我淡淡地说着，混着风声。
「不是你的错。」
顾文礼回过头，看了我一眼。
「什么？」
「那不是你的错，从始至终，你没有做过一件错事，夏小姐，你以后要为自己而活。」
为自己而活……
想想也是，从小到大，我从来没有考虑过自己。
「顾医生，我同意做你的女朋友了，如果你背叛我，我一定离你远远的，再不回头。」
9
听说夏沐瑶被抢救了过来，可孩子没了。
我不知道陆漾是怎么打听到了我出租屋的地址，敲开了门。
我愣了一瞬，一时间没有认出他。
胡子拉碴，眼底有着浓重的乌青。
身上还有打架的痕迹，嘴角带着血。
「笙笙。」
他叫了我一声，声音颤抖，那双眼睛满是思念。
我让他进来了，给他倒了一杯热水。
「瑶瑶流产了，这件事闹得很大，我爸妈也从国外回来了。」
我一僵。
陆漾的爸妈一直都在国外，我们订婚礼上他们没有赶回来，但告诉过我，一定会在婚礼上回来。
他们是很好的父母，一直感激我当初救了陆漾。
「他们把我关起来，说我不配见你，不要再去打扰你的生活。」
「可明天就是我们的婚礼了，我带来了我们的戒指！」
陆漾的眼睛亮起来，拿出了戒指盒，两枚戒指在盒子里熠熠生辉。
「笙笙，你看！」
我接了过来。
他的眼睛瞪大了。
但很快我直接合上，扔给了他。
「我不需要了陆漾，我们两个，已经错过了。」
「明天的婚礼我也不会去。」
「笙笙！」
陆漾哭了出来，捂着脸，
「我后悔了，我真的后悔了。」
「我还记得你在订婚礼上对我说出的那句话，陆漾，我一辈子都忘不了。」
「夏沐笙，你和你妹妹长着一模一样的脸，却永远比不上她，难怪你爸妈不爱你。」
我重复了一遍这句话，陆漾脸上的血色褪尽。
「你永远知道说出什么话更能让我痛。」
「而这也只不过是你和夏沐瑶的一个赌。」
我说完后站起身，
「水喝完了就离开吧，我就不送了。」
「笙笙，我是真的爱你。」
陆漾从背后抱住了我，
「我承认我做过对不起你的事，但我爱的人一直都是你。」
「那天，夏沐瑶扮作你的模样……我没忍住，却爱上了她床上那种感觉，你们两个是不一样的感觉。」
听到这些话，我想吐。
「陆漾，你让我感到恶心。」
门，被敲响了。
我去开了门。
门口的是陆漾的爸妈。
「笙笙。」
他们看到我一顿，随后看到了屋内的陆漾。
「陆漾，跟我们回家。」
他们一脸抱歉，
「笙笙，很抱歉打扰你，是我们……我们没有看好这个孩子，明明找了保镖看着他的，没想到他和他们打了一架跑出来。」
「没关系叔叔阿姨，把他带回去就好，我就不送了。」
「爸，妈，我不想回去，明天就是我和笙笙的婚礼，我们还没有和好。」
「陆漾！」
陆漾的爸妈一脸悲哀地看了一眼他，
「你不要再傻了好吗？」
陆漾不说话，他的妈妈哭了起来，
「对不起笙笙……我们没想到陆漾做了这种事，我和你道歉。」
我实在看不了一个长辈给我道歉，立马将她扶了起来。
「阿姨，这件事和您没关系。」
「臭小子，是我们在国外太久，忘了教你什么叫做责任。」
陆漾的爸爸深深叹了一口气，
「跟我们回家。」
「我……」
「陆漾，我已经说过了，我们不可能了，如果你还对我有感情，不要再来打扰我的生活。」
陆漾听到这句话，又哭了出来。
顾文礼跑了过来，带着买的东西。
「笙笙，我买了些东西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他看到这一幕也是一愣。
「顾医生对吗？」
陆漾看着他，脸色有些白。
「笙笙很不容易，照顾好她。」
陆漾和他的爸妈一起走了。
第二天，陆漾举办了一个没有新娘的婚礼，他很执拗，一定要让婚礼按期举行。
夏沐瑶已经变的有些疯疯癫癫，跑到了婚礼现场。
最后却被赶了出去。
而我这个时候，正和顾文礼一起做饭。
「帮我撒点盐，我没手了。」
「好。」
饭做的很香，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我看到备注愣了一下。
是爸爸。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摁了接听。
「笙笙。」
他们很少叫我这个名字。
「过的还好吗？」
「很好。」
「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随时可以找我们。」
「爸。」
我打断了他，
「我早就已经不需要你们的帮忙了。」
他在那头一愣，我挂断了电话。
饭要开始了。
而我也会有新的生活。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