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赵兰的手僵在半空。
电话那头传来温雯惊慌的声音：「你、你打我电话干什么？」
「没什么，」我声音平稳，「就是想告诉你，我刚刚花钱查了一下。你的血型，是A型，很普通，也很健康。」
「不像我，是Rh阴性。我妈说，这种血很珍贵，万一你以后和林晏结婚，生孩子的时候出了意外，可没人能救你。」
「你……你胡说什么！」温雯的声音开始发抖。
「我胡说？」我冷笑一声，「你敢现在就去医院做个血型鉴定，然后把报告发给我吗？」
我把手机屏幕转向赵兰，上面显示正在通话中：「我不怕丢人，但不知道温雯小姐怕不怕？」
我压低声音，「一个为了钱，能配合男友全家骗人的女人，你觉得她的公司知道了，还会留着她吗？」
赵兰的脸一下子变得惨白。
她太清楚林晏有多在乎这个女朋友了。
「你变了，」她的声音突然低了下来，「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是啊，我变了。」我冷笑一声，「因为我不想再做那个跪着求您看一眼的傻子了。」
记忆突然闪回到十二岁那年，我在学校作文比赛拿了第一名。
当我兴冲冲跑回家，想把奖状给赵兰看时，却发现她正陪着林晏画一幅幼稚的简笔画，林晏把太阳涂成了绿色，她却鼓掌鼓得手都红了。
「您还记得我小学毕业典礼吗？」我突然问道，「你说你工作忙不能来，结果那天我在操场角落看见你给林晏送冰淇淋。」
赵兰的眼神闪烁了一下，但很快又硬起心肠：「你现在说这些干什么？林晏从小就……」
「从小就需要特殊照顾，我知道。」我打断她，「但我不需要，逼急了，我什么都做得出来。」
「你以为我还能一直被你拿捏吗？」
保安已经围了过来，赵兰终于意识到这招不管用了。
她最后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你会遭报应的！」
看着她踉踉跄跄离开的背影，我突然想起昨晚做的梦。
梦里八岁的我穿着干净的白裙子，在空无一人的舞台上尽情地唱歌。
没有嘲笑，没有打断，也没有人冲上来把我拽下去。
手机震动了一下，是林晏发来的短信：「钱已经转了一半，剩下的下个月还。你让她别来公司了。」
我没有回复，只是把手机放回口袋。
电梯门缓缓关上，镜面反射出我平静的脸，原来撕破脸皮的感觉，比想象中轻松得多。
6.
我料到她们不会善罢甘休，果然没两天，家族群里就开始作妖了。
最先跳出来的是我二姨，赵兰的亲姐姐。
她在群里发了一段长长的语音，痛心疾首地控诉我的“不孝”。
「小舒啊，你怎么能这么对你妈和你弟？你妈为了你，一把屎一把尿把你拉扯大，容易吗？你弟是家里唯一的男丁，你这个做姐姐的，不帮衬着点，还落井下石？」
紧接着是三姑六婆们的附和。
「就是啊，一家人，何必闹得这么难看？」
「林晏那孩子多老实，肯定是有难处，你做姐姐的让让他怎么了？」
「现在的年轻人啊，一点亲情都不讲……」
我冷笑着往上翻聊天记录，发现赵兰和林晏一句话都没说，全程隐身，任由这些亲戚对我口诛笔伐。
这招叫借刀杀人，他们从小用到大。
我的手指在屏幕上停顿了几秒，突然觉得特别可笑。
这些人，在我爸刚去世，赵兰要把赔偿款全给林晏时没说过一句话；在我考上重点高中，赵兰却不肯出学费时装聋作哑；现在倒是集体化身正义使者了。
我点开相册，把我早就准备好的东西，一股脑全甩进了群里。
一张是我爸战友，也就是我亲生父亲的照片。
一张是我亲生父母的合照。
一张是我被领养的证明文件，上面有赵兰和我养父的亲笔签名。
然后，我慢条斯理地打字：「各位长辈，感谢关心。但有件事你们可能不知道，我不是赵兰的亲生女儿，林晏也不是我亲弟弟。」
「这些年，我在这个家是什么待遇，你们心里都有数。现在，我只是想拿回属于我自己的东西，有错吗？」
「至于林晏欠我的五万块，本来我还想宽限一段时间的，但现在，三天之内，把剩下的两万五打到我的卡上。」
「否则，我就不止是去他女朋友公司楼下站着了。」
群里瞬间安静得可怕。
我能想象手机那头，那些亲戚们瞪大眼睛，手指悬在屏幕上方不敢按下去的样子。
不到两分钟，赵兰的私聊就跳了出来，是一条语音，点开是她气急败坏的尖叫：「你非要把家丑外扬是不是？你疯了！」
我几乎能听见她咬牙切齿的声音。
以前每次她这样，我都会心软退让。
但这次，我直接回复：「这个家，对我来说，早就丑得没边了。」
「你狠！我真是白养你了！」她立刻回道。
我看着这句话，突然想起大学时勤工俭学，为了给她买生日礼物连续吃了半个月泡面。
结果她收到礼物后，转手就送给了林晏的女朋友。
「是啊，」我一个字一个字地敲着键盘，「你养我，不就是为了给你亲儿子当垫脚石和提款机吗？」
发完这句话，我直接退出了家族群。
那些所谓的亲戚，从来都只是看客而已。
他们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反正这些年我受欺负的时候，他们也没人为我说过一句公道话。
手机又震动起来，是林晏打来的电话。
我直接挂断，他就改发微信：「姐，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你再宽限几天……」
我回复得干脆利落：「三天，一分不能少。」
「你非要毁了我吗？！」他立刻回道，还加了个愤怒的表情。
我看着这句话，突然笑出了声。
多可笑啊，明明是他自己欠钱不还，现在倒成了我要毁了他？
「是你自己毁了自己。」我回复完，直接开启了消息免打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