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
4
我坐在床上淡定的喝水，对他的痛苦视若无睹。
迟来的深情比草还贱！
薄添臣伸手抹了把脸，再抬头，眼神带着一抹癫狂的偏执。
“你是在骗我的对不对？”
“一定是这样！你是为了惩罚我对不对？”
“没关系的，想不起也没关系，我们一定还有其他办法的。”
我忍不住的翻了个白眼，对这对父子越发的厌烦。
薄玉耀爬上床，一个劲的往我怀里钻。
“妈妈，你抱抱我，耀耀知道错了，耀耀知道错了。”
我淡漠的推开他，平静的开口道：“刘云菲才是你妈。”
薄玉耀被我推了一个踉跄，哭的惊天动地。
薄添臣将儿子抱紧怀里，控诉道：“耀耀可是你亲生的呀？你为他付出了那么多，现在你竟然真的狠心到连他也不要了吗？”
我淡定的掖了掖被角，闭眼假寐。
薄添臣愤恨的将我从床上拉起，他的眼眶猩红，眼神像是要把我拆骨吃入腹中。
我冷冷的迎上他的目光，眼底的恨意迸溅：“怎么，堂堂薄氏的总裁，难不成还要对我一个弱女子动手？”
薄添臣浑身一颤，像是被什么烫到，抓住我手的力道骤减。
下一秒，莫宇轩从门外冲了进来，他狠狠推了罗添臣一把，小小的身子挡在我面前，像一只蓄势待发的小老虎。
“你这个坏人，放开我妈妈！”
薄添臣一时不备，竟然被推的后退一步，他僵在原地，痛苦不已。
这边，薄玉耀带着哭腔质问莫宇轩。
“你怎么有小兔玩偶！”
不等莫宇轩回答，他红着眼眶哽咽道：“妈妈，你不是说过小兔只有我一个人有吗？”
莫宇轩下意识抱紧怀里的兔子玩偶，强调道：“这是我妈妈给我的！”
我俯下身安抚的摸摸他的头，温柔道：“是的，这是妈妈给你的。”
被我无视的薄玉耀哭得更伤心了，他哭着喊道：“你骗人，你明明说过只会给我一个做的！呜呜呜….”
我被他哭的头疼，之前受伤的迦隐隐作痛，一时有些头昏眼花。
薄添臣上前扶住我，紧张的问道：“阿瑶你怎么了？”
我厌恶的甩开他的手，从抽屉里掏出一份签好字的离婚协议递给他：“离婚吧！如果你真的爱我，就请给我自由！”
一项不可一世的薄添臣瞬间萎了，他不可思议的看着我。
僵持片刻后，他深吸了一口气，接过我手上的协议，在我期待的目光中，再次将其撕成碎片。
“阿瑶，我是不会跟你离婚的！”
“你只是忘记了，自己曾经是多么爱我！”
“我去联系医生，我们再去试一次！对，再试一次，我们一定会成功的！”
薄添臣看我的眼神无比炙热，他自顾自的说着，比起说服我，更像是要说服他自己。
对此我不厌其烦，如果可以我只想带着莫宇轩离开这里开始新生活！
莫宇轩像是感应我的低落的情绪，双手紧紧的抱着我的腿，抬着头担忧的看着我。
薄玉耀嫉妒的发狂，他不管不顾的朝我冲了过来想要抱我。
我刚醒本就无力，被他一撞连带着莫宇轩直接往后倒去。
在众人惊恐的目光中，我的后脑勺直接狠狠撞倒床头柜上。
失去意识前，我听到莫宇轩凄厉的哭声。
我强撑着想对他笑笑，却陷入铺天盖地的黑暗。
我做了一个梦。
梦里，薄添臣器宇轩昂，他拉着我的手深情款款的表白：“阿瑶，我爱你！”
画面一转，又到了我们结婚那天，他当膝下跪向我保证道：“阿瑶，我一定会让你成为最幸福的女人。”
……
可惜，是梦终究会醒。
我挣扎着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薄添臣憔悴的脸。
见我醒了他一脸惊喜，眼角泛着泪光。
他说：“阿瑶，你终于醒啦！”
“医生说你脑袋的瘀血已经清除了，阿瑶，你想起来了吗？”
“我是阿成呀，你最爱的老公！我们非常恩爱，还有一个可爱的孩子！阿瑶，你记得吗？”
“阿瑶，以后……”
薄添臣小心翼翼的打量着我的反应，双眼闪着期待。
我抽回自己的手，冷漠的打断他：“我们，没有以后。”
薄添臣笑得比哭还难看，他假装没听懂我的话。
“我知道你还气我，没关系的，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
我冷冷看着他自欺欺人，不置一词。
薄添臣痛苦的抱头，随后癫狂的抓住我的手。
“阿瑶，你是爱我的，你是爱我的！”
“阿瑶，你在国外，我也很痛苦……”
我不懂他惺惺作态给谁看，我忍住嘲讽道：“你是很痛苦，所以你在国内佳人在怀，借酒消愁。”
薄添臣眼前惊喜乍现，他拉着我的手迫切的解释道：“阿瑶，你误会了！我…..”
“够了，我没有兴趣听你说废话。”
我挣扎着想让他放开我，可薄添臣却不肯，反而越发的使劲。
我一时恼怒，拿起边上的水杯直接泼道罗添臣脸上。
“冷静了吗！”
“你口口声声说爱我，可推我出去受罪的也是你！”
“你知道这一年我是怎么过的吗？流离失所，骨肉分离，而这切拜你所赐！”
面对我的控诉，薄添臣一脸菜色，他喃喃道：“不可能的，你家大业大，那个薛大小姐不敢轻易动你的！”
她是不敢，所以她派人保障我的人身安全，又冷眼旁观着我承受苦难。
我自嘲一笑，往事不可追，现在我只想离他们父子远远的！
我对上薄添臣的眼睛，无情的开口道：“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跟你离婚吗？”
“因为你的爱跟你的人一样令我恶心！”
5、
薄添臣丢盔弃甲，落荒而逃。
我未能如愿离婚，也不愿与他纠缠，索性带上莫宇轩住进我之前买的两居室。
有了莫宇轩的陪伴，我决定重拾画笔。
我开始早出晚归，四处奔走，联络之前的朋友和导师。
这天导师有事失约了，我挂念着莫宇轩急匆匆的赶回家。
一开门，与拿着冰块敷嘴角的莫宇轩打了个照明。
他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下意识将冰块往身后藏，又记起自己嘴角的伤，手忙脚乱。
我又好笑又好气，问他怎么回事，他说摔的。
我不在坚持，帮他擦完药随意的问了一句：“你跟薄玉耀谁赢了？”
“当然是我！”
莫宇轩下意识回我，随后捂着嘴，见藏不住，也就磕磕巴巴的交代了。
我这才知道他们两个因为我，经常私下约架。
我叹了口气，将他抱紧怀里。
莫宇轩一脸不安，抱着我说对不起。
我亲了亲他的额头，温柔的与他对视。
“妈妈气的是你受伤了，下回记得打不过就跑。”
莫宇轩不说话，揉着我脖子的手禁了又紧。
第二天，我刚准备去找薄家父子算账，没想到他们居然自己送上门。
“妈妈，对不起！我不该跟弟弟打架。”
一见到我，薄玉耀就立马鞠躬道歉。
我无奈的叹了口气，指着莫宇轩说：“你该道歉的对象是他。”
薄玉耀从善如流，对着莫宇轩道歉。
“弟弟对不起，我就是妒忌你天天跟妈妈在一起，明明我才是妈妈的孩子！”
莫宇轩看着越说越委屈的薄玉耀，咬牙切齿道：“你活该！你根本就不爱妈妈!”
“我都看到了，你把她关在花园的游乐场，你还说了要别人当妈妈！”
薄玉耀哑口无言，只能嚎啕大哭。
他是真的知道错了！
他的自以为是让他失去了妈妈的爱，他后悔了！
薄添臣站在边上追问道：“阿瑶，这一年，你到底怎么了！”
我说的云淡风起，心底却克制不住恐惧。
“流离失所，食不果腹，每天干着最脏最累的活，成天担心受怕……”
“够儿，你别再说了！”
没想到最先受不了的竟然是薄添臣，他打断我的话，颤声道：“阿瑶，阿瑶，这一切都过去了，我们从新开始！”
“你喜欢宇轩，收养的事情我来处理，以后我们一家四口好好过！”
薄玉耀也停止了哭泣，他红着眼眶向我保证道：“妈妈，我以后一定会好好照顾弟弟的！”
这一幕，是曾经的我幻想过无数次的画面。
可真让我等到了，我竟然只觉得可笑！
他们两个都是我至亲的人，却一次次的选择伤害我，践踏我的真心。
等我真的心灰意冷，他们又开始故作深情苦苦挽留！
从头到尾，他们两个都不在意我的感受和需求！
他们妄图用他们廉价的爱意继续将我捆绑，让我像从前一般任他们予取予求。
可惜，我再也不是那个他们随意施舍点爱意就甘之如饴的傻瓜 ！
我拉着莫宇轩后退了一大步，彻底拉开与他们的距离。
“莫宇轩是我认定的家人，他的事，我自己能解决。”
“而你们俩，请不要在打扰我们俩平静的生活！”
6、
父子俩僵在原地，楚楚可怜的看着我，祈求我能改变主意。
刘云菲不知道从哪里冲了出来，她狼狈的抓着薄添臣的手臂，整个人往他身后缩。
薛家的金牌保镖紧随其后，见此不屑的开口道：“薄先生，这是要继续护着？”
薄添臣冷漠的抽回自己的手，身体力行的表态。
刘云菲一脸错愕，她难以置信的开口道：“啊成，你这是要舍弃我了吗？”
“你忘了那年杏花微雨，是我力排众议就你于水火吗？”
薄添臣冷声道：“这么多年替你鞍前马后的善后，还不够偿还当年的恩情吗？刘云菲你未免也太贪心了！”
刘云菲歇斯底里的吼道：“薄添臣，你这个背信弃义的小人！你明明说过会一辈子对我好的……”
薛家的金牌保镖利落的将刘云菲抓上车，关门落锁绝尘而去。
薄添臣向我邀功道：“阿瑶，你看，刘云菲也受到应有的惩罚了， 你能不能在给我一次机会。”
回应他的，是我干净利落的关门声。
自此，父子俩在我的世界消失了。
薛家的金牌保镖双手奉上莫宇轩的合法收养手续，又带来了刘云菲的最新信息。
他说，薛大小姐一直诉状直接将刘云菲告了，等待刘云菲的将是牢狱之灾。
刘云菲素来自视过高，这样的惩罚对她而已无疑比死还难受。
我知道这是薛大小姐对我表示歉意的方式，我不在意的笑了笑。
她是曾不管不顾的将我送到千里之外，可她却没有真的对我不管不顾，几次危险都是她的人救我于水火。
我的苦难源于自己爱错人，而她不过是误判。
而莫宇轩也告诉过我，他之所以能跨越千山万水向我奔赴而来，全凭薛大小姐一声令下。
就冲她把莫宇轩送到我身边来，我也没办法讨厌她。
我接过莫宇轩的收养文件，对薛家的保镖道：“替我同你家小姐表示感谢！”
保镖点点头，公事公办到：“小姐说了，她欠你一个人情，随时有效。”
又过了几天，薄添臣找到了我。
他像是特意收拾了一番，脸上却难掩疲惫。
他定定的盯着我，苦笑道：“阿瑶，其实你都记起来了对不对。”
见我不搭腔，他的脸上闪过一丝痛苦。
“那些指控指控刘云菲的证据，也是你提供的。”
薄添臣脸色笃定，声音却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颤抖。
“阿瑶，你是不是都记起了，记起我们的曾经？”
我答非所问：“到这一步，追问这些有意义么？”
薄添臣不假思索的答道：“有！”
我沉默了，随后开口道：“你说的没错，我是都记起了。”
得到想要的答案，薄添臣反而一脸菜色，失魂落魄般往后倒了两步这才堪堪稳住身影。
“阿瑶……那我们……”
我读懂他的欲言又止，耻笑道：“你不会以为我记起，我们还能和好如初吧！”
被我说中心事的男人，羞愧的红了眼眶。
我爽了，但这还不够哦！
“想当初我一心向你，可你做了什么？纵容刘云菲，肆意践踏我的真心，一想起之前的种种，我恨不得捅你两刀！”
“薄添臣，那个一心一意对你的莫云瑶被你亲手葬送在异国他乡 了！”
薄添臣佝偻着身子，悔不当初。
我背过身，侧过脸对他打出致命一击。
“罗添臣，你知道吗？”
我壮似询问的声音，让薄添臣眼底重新燃起希望。
对上他的期待的目光，我残忍的宣布道：“若不是你执意推我出去顶包，现在你应该是两个孩子的亲、生、父、亲。”
身后传来男人痛苦的哀嚎，我觉得十分悦耳。
痛就对了！
否则怎么对得起我死在异国他乡的那个未成形的孩子！
突然脚下一紧，我不悦低头，只见薄添臣跪在我面前，死死的抱着我的腿，卑微的祈求到：“阿瑶，对不起！”
“阿瑶，我不知道你当时怀有身孕！”
“阿瑶，求求你，原谅我一次！”
我心如磐石，冷酷又无情吐出八个字。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薄添臣声泪俱下，我依旧无动于衷。
“薄添臣，这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
7、
薄添臣颓然倒地，我挣脱了束缚，大步流星的向前。
薄玉耀遥遥的望着我，哭的歇斯底里，嘴里重复着喊着：“妈妈对不起，妈妈，你不要走！”
我心里百味杂陈，却也依旧没有停留。
过了半个月，我终于如愿以偿，收到了薄添臣的离婚协议。
除了公司，罗添臣把名下的财产都留给了我，换句话说，现在罗添臣在替我打工！
我欣然接受，这一切都是我应得的。
在一个风和日丽的日子里，我们顺利的领了离婚证。
薄玉耀拉着薄添臣的手，小心翼翼的问我：“妈妈，放假我可以去找你和弟弟吗？”
我看着他稚嫩的小脸，心情复杂，不置可否。
莫宇轩拉着我的手，一副小大人的架势开口道：“当然可以拉，不过，你来的时候要先打电话和我通气，我同意了，你才能来！”
薄玉耀一脸感激，兴奋的冲上前一把抱住莫宇轩。
“弟弟，谢谢你，我要把我所有的玩具都送给你！”
自从离了婚，我的日子过的顺风顺水。
有钱有闲，我张罗的开了间花店。
薛大小姐成了我的vip客户，我跟她逐渐熟络，成了无话不谈的好友。
薄添臣人没出现，订单却不少，我只能笑纳，毕竟谁会闲钱多！
拖亲朋好友的福，我店里的生意蒸蒸日上。
莫宇轩在我的精心养育下，高了壮了，也越发爱笑了。
薄玉耀越发喜欢黏着他，三五不时的申请留宿。
薄玉耀对我越发的小心翼翼，生怕我生气赶他走。
见他谨小慎微，我心里那口气，也跟着渐渐烟消云散。
我私下问莫宇轩，介不介薄玉耀的出现。
莫宇轩摇头，他看着我认真的回答道：“妈妈，只要你幸福快乐，我什么都不介意！”
我瞬间醍醐灌顶，抱着莫宇轩，心软的一踏糊涂。
被往事牵绊，我不自觉的变得拧巴。
我介怀往事，忘了薄玉耀不过是个无知的幼童。
他不懂我的介怀，却感受到我的疏离。
我默认他的出现，却排斥他的靠近，对于小小的他而言何尝不是一种伤害呢？
昨日种种犹如昨日死，我们都不该被困在原地。
打定主意，第二天我早早的去接他们放学。
薄玉耀羡慕的看着我牵着莫宇轩，见我没有表态站在原地愣是不敢上前。
我心下一酸，另一只手主动牵住他的手。
薄玉耀呆呆的看着我的手，小声的抽泣着随后一发不可收拾仰着头嚎啕大哭。
还不忘抽噎着解释：“妈妈，我这是太开心了……”
莫宇轩拿袖子帮他擦眼泪，头疼的使唤我：“妈妈，你快抱抱哥哥，他要碎掉了！”
我刚蹲下身，薄玉耀就扑进我怀里，边哭边嚎：“太好了，妈妈终于原谅我了！呜呜呜….妈妈，我以为你再也不要我了！”
莫宇轩嫌他哭的太刺耳，忍不住捂住他的嘴威胁道：“你在哭，今晚就不让你跟我们一起睡了！”
薄玉耀的哭声戛然而止，他焦急的抹着眼泪抽噎道：“弟弟……呜呜呜……我不哭了！”
我不禁莞尔，一手牵着一个崽慢悠悠的往家的方向走。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