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顾呈予眼睁睁看着那道身影决绝地坠入黑暗，心脏仿佛在瞬间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紧。
“露曦——”
他向来冷静自持的声音第一次彻底失控，。
带着从未有过的恐慌和绝望，在空旷的山崖间凄厉回荡。
所有周密的部署，所有运筹帷幄的自信，在她决绝地纵身一跃后，瞬间土崩瓦解。
他算准了绑匪的路线，算准了后续谈判的每一个筹码。
甚至算准了如何以最小的代价解决问题。
有足够的自信救下两个人。
他唯独没有算到，她会用这样惨烈的方式，连一秒的犹豫，一个选择的机会都不给他。
“救人！”他猛地回头，对着通讯器低吼，额角青筋暴起。
训练有素的手下迅速行动，干净利落地制服了剩余的绑匪。
并将吓傻了的卫兰雪从危险的平台边缘拉回，交由迅速赶来的医疗人员。
“顾总，卫小姐受了惊吓，可能需要您……”助理上前，语气小心。
“送她回去。”顾呈予的声音冷得没有丝毫起伏。
他甚至没有偏头看一眼卫兰雪的方向，所有的注意力，都死死地盯着那片山崖。
顾呈予现在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找到她。
不顾助理劝阻，他亲自带着一队最精锐的搜救人员，以最快的速度到达崖底。
夜色浓重如墨，崖底更是漆黑一片。
怪石嶙峋，枯枝横生。
数道强光手电的光柱在黑暗中徒劳地扫射，一声声焦灼的呼喊在空旷的山谷里回荡。
“露曦！白露曦！”
顾呈予的声音嘶哑而颤抖，带着从未有过的无助。
回应他的，只有更加凄厉呼啸的山风。
像冰冷的刀刃刮过脸颊，带着嘲讽的意味。
他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冰冷刺骨的乱石和缠绕的荆棘之中。
昂贵的定制西装早已被刮得破破烂烂，手上、脸上添了不少细小的血痕，火辣辣地疼，他却浑然不觉。
此刻，身体上的疼痛远不及心口的万分之一。
他只想找到那个身影，那个养了他十年，爱护了十年，却又被他亲手逼到绝境的女人。
“报告，西侧区域搜索完毕，未发现目标！”
“东边也没有任何发现！”
“这边也没有……”
一个个冰冷的回报接连传来，像一盆盆冷水，不断浇在顾呈予的心头。
没有预想中挣扎的痕迹，没有衣物碎片，没有血迹。
更没有他最不敢想象的那一幕。
她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只留给他一个绝望纵身的背影。
天色在漫长的搜寻中渐渐泛白，搜寻工作已经持续了整整一夜，几乎将这片区域翻了个底朝天。
依旧一无所获。
顾呈予望着四周苍茫而寂静的山，一种强烈的直觉在他脑海里疯狂地叫嚣着——
她没死！
她一定没死！
这个念头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支撑着他几乎被疲惫和悔恨压垮的身体。
可如果她没死，她现在在哪里？
从那么高的地方跳下来，她伤得重不重？有没有人帮她？
她是不是对他已经失望透顶，再也不想见到他了？
最后一个念头像毒蛇一样噬咬着他的心。
剧烈的疼痛后知后觉地凿穿他的五脏六腑，让他几乎站立不稳。
他宁愿她恨他，怨他，也好过这样音讯全无，生死不明。
独留他茫然无措，承受着这不知尽头的煎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