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码头的夜风裹着咸湿的潮气，吹得沈砚鬓角的发丝微微晃动。缉私队的车灯在集装箱之间扫过，留下一道道冷白的光痕，却终究还是慢了一步——江哲乘坐的黑色轿车早已没了踪影，只在地面留下半枚被踩碎的U盘外壳。
“沈总，里面的数据已经损坏，恢复不了。”缉私队的队长拿着证物袋走过来，语气带着歉意，“我们查了附近的监控，江哲的车往港口高速方向跑了，已经通知交警拦截，但估计……”
“我知道了，辛苦你们。”沈砚接过证物袋，指尖捏着冰凉的塑料壳——江哲肯定是提前收到了消息，才敢带着“技术样品”来交易，又能在最后一刻脱身。这背后，说不定还有人给通风报信。
陆庭渊走到他身边，目光扫过集装箱上模糊的轮胎印：“是江振国的人。”他语气笃定，“刚才陆明宇查到，江振国的秘书在我们出发后，给江哲打了三个匿名电话。”
沈砚的瞳孔骤然收缩。果然是江振国在背后兜底！这对舅甥一个用职权铺路，一个用阴谋跑腿，倒是配合得“天衣无缝”。他深吸一口气，将证物袋塞进外套口袋：“先回去吧，在这里等也没用。”
车子驶离老码头时，夜色已深。陆庭渊看着沈砚靠在车窗上闭目养神的侧脸，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从竞标会初次见面到现在，沈砚总能在绝境中找到破局的办法，可今晚他眼底的疲惫，却藏不住。
“要不要先去我公司？”陆庭渊突然开口，“陆氏有独立的技术实验室，能试着恢复U盘里的残留数据。说不定能找到江哲和境外势力交易的线索。”
沈砚睁开眼，窗外的霓虹在他眼底映出细碎的光：“会不会太麻烦？”
“我们是盟友，不是吗？”陆庭渊嘴角勾起一抹浅笑，“而且，我也很好奇，江哲到底想卖什么‘技术样品’。”
半小时后，车子停在陆氏集团总部楼下。这座通体玻璃幕墙的建筑在夜色中像一块巨大的黑曜石，只有顶层的实验室还亮着灯。陆明宇早已在门口等候，手里拿着一份刚打印好的文件：“陆总，沈总，实验室已经准备好了，另外，这是江浩黑羽科技的最新资金流向，有一笔五十万的转账，收款方是东南亚的一家空壳公司，注册信息和之前酒吧里的金发男人有关。”
沈砚接过文件，指尖在“东南亚空壳公司”的名字上停顿——这个名字，他前世在江哲的犯罪证据里见过，是境外势力专门用来倒卖技术的中转站。看来江哲这次交易，就是想把偷来的技术片段卖给他们，换资金周转。
走进实验室，冰冷的仪器运转声瞬间包围了两人。陆庭渊熟练地将破碎的U盘连接到专用设备上，屏幕上立刻跳出一串乱码。“还有救。”他看着数据恢复进度条，抬头对沈砚说，“大概需要半小时，我们可以先聊聊砚舟科技的技术方向——你之前提的‘便携式AI诊断仪’，具体想做哪个细分领域？”
“基层医疗的慢性病管理。”沈砚走到实验台旁，拿起一支笔在草稿纸上画起框架，“现在基层医院缺专业诊断医生，很多高血压、糖尿病患者得不到精准监测。我们的设备可以结合无创检测技术，采集患者的心率、血糖趋势数据，再通过AI算法生成诊断建议，直接对接上级医院的专家资源。”
陆庭渊看着草稿纸上清晰的逻辑链路，眼底闪过一丝惊讶：“你考虑过数据传输的延迟问题吗？基层医院的网络条件参差不齐，实时对接很容易出问题。”
“考虑过。”沈砚在框架旁补充了一个“本地缓存+云端同步”的模块，“设备内置离线算法，能先给出初步诊断，等网络稳定后再同步数据到云端。另外，我们还会和运营商合作，在设备里植入专用流量卡，保障基础网络需求。”
这番话让陆庭渊彻底收起了轻视。他原本以为沈砚只是对技术趋势敏感，没想到连落地细节都考虑得如此周全。“你对基层医疗的痛点，好像很了解？”陆庭渊试探着问，手指在键盘上轻轻敲击，数据恢复进度条已经走到了70%。
沈砚握着笔的手顿了顿，随即自然地笑了笑：“之前做智慧城市项目时，调研过二十多个区县的基层医院，发现的问题太多了。比如有个乡镇卫生院，因为没有专业的糖尿病医生，患者只能每月跑五十公里去县城复诊，很多人嫌麻烦就放弃了，最后并发症越来越严重。”
他说的是前世真实遇到的案例，此刻用来掩饰“重生记忆”，恰好天衣无缝。陆庭渊没有再追问，只是拿起草稿纸，指着“AI算法”的部分：“用传统的深度学习模型，数据量不够时准确率会下降。你们打算用什么方案解决？”
“联邦学习。”沈砚脱口而出，“我们不收集患者的原始数据，只让各基层医院的设备共享模型参数，既能保证数据隐私，又能不断优化算法。这个方案，比传统模型的准确率能提高18%左右。”
“联邦学习？”陆庭渊的眼神彻底亮了。这个技术方向在当前还属于小众探索，只有少数顶尖实验室在研究，沈砚竟然能直接应用到产品方案里。他看着沈砚专注画算法图的侧脸，突然意识到——眼前这个男人，绝不是“运气好”那么简单，他的“前瞻性”，已经超出了同龄人的认知范畴。
“数据恢复好了！”陆明宇的声音打断了两人的交流。屏幕上跳出一段加密的文档片段，虽然大部分内容还是乱码，但清晰可见的“AI医疗核心代码”“分阶段付款”“后续技术支持”等字眼，已经足以证明江哲的交易目的。
“果然是冲着AI医疗技术来的。”沈砚的眼神冷了下来，“他手里只有原公司的边缘数据，却敢拿出去卖，看来是急疯了。”
“不止急，还蠢。”陆庭渊看着屏幕上的交易金额——仅仅五十万，就想卖技术片段，“境外势力肯定不会满足，后续还会找他要更核心的东西。我们正好可以顺着这条线，挖出他们的交易网络。”
沈砚点头，刚想说话，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是陈默发来的消息，附带一张截图：【沈总，江哲刚才给技术部的所有人发了邮件，说“砚舟科技融资有问题，很快就要倒闭”，还附了一张伪造的“资金链断裂”的新闻截图！】
“看来江哲是想搅乱我们的团队。”沈砚将手机递给陆庭渊，语气带着一丝嘲讽，“他挖人没成功，就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陆庭渊看完截图，嘴角勾起一抹冷意：“正好，我们可以借这个机会，把融资的事定下来。”他拿起桌上的电话，拨通了投资部的号码，“明天上午，把砚舟科技的融资方案送到我办公室，另外，联系几家主流财经媒体，就说陆氏集团要以天使投资人的身份，给砚舟科技注资——金额定在两千万。”
沈砚猛地抬头，眼中满是惊讶：“两千万？会不会太多了？”砚舟科技还在筹备阶段，两千万的天使轮融资，已经远超行业平均水平。
“不多。”陆庭渊挂了电话，目光落在沈砚身上，“你的技术方案值这个价，而且，我看好你能把砚舟科技做成行业标杆。”他顿了顿，补充道，“这不是投资，是合作。陆氏需要你的技术，你需要陆氏的资源，我们是双赢。”
实验室的仪器发出轻微的蜂鸣声，屏幕上的数据还在闪烁，却仿佛成了两人之间无声的见证。沈砚看着陆庭渊真诚的眼神，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前世他孤立无援时，从未有人这样无条件地信任他、支持他。
“谢谢你，陆总。”沈砚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
“叫我庭渊吧。”陆庭渊突然开口，语气比平时柔和了许多，“既然是盟友，不用这么见外。”
沈砚的耳尖微微发烫，轻轻“嗯”了一声，低头继续看数据文档。陆庭渊看着他泛红的耳尖，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一抹浅笑，指尖在键盘上敲击，将恢复的文档加密保存：“这些证据我会交给法务部，让他们盯着江哲和境外势力的交易。另外，明天融资方案确定后，我们可以再聊聊AI医疗的具体落地——我认识几家三甲医院的院长，或许能帮你们争取到试点机会。”
“真的？”沈砚抬头，眼中满是惊喜。基层医疗试点虽然重要，但三甲医院的背书，能让砚舟科技的技术更快获得行业认可。
“当然。”陆庭渊点头，拿起桌上的咖啡递给沈砚，“刚泡的，还热着。今晚折腾这么久，先暖暖胃。”
沈砚接过咖啡，温热的触感顺着指尖蔓延到心口。他低头抿了一口，是他喜欢的无糖美式——上次在酒局上提过一次，没想到陆庭渊竟然记在了心里。
两人又在实验室聊了近一个小时，从AI医疗的技术细节，到智慧城市项目的后续推进，再到行业未来的发展趋势，越聊越投机。沈砚发现，陆庭渊不仅在商业上眼光毒辣，在技术领域也有着极深的造诣，很多观点都能和他不谋而合。
“时间不早了，我送你回去。”陆庭渊看了看表，已经是凌晨一点，“明天还要跟投资部开会，你也需要休息。”
车子驶在空旷的街道上，两人都没有说话，却没有丝毫尴尬。沈砚靠在车窗上，看着陆庭渊专注开车的侧脸，心中突然冒出一个念头——如果前世能早点遇到陆庭渊，是不是很多悲剧都不会发生？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他压了下去。现在不是想过去的时候，他要做的，是抓住眼前的机会，保护好父母和团队，让江哲和江振国付出应有的代价。
车子停在沈砚家楼下，他解开安全带，刚想下车，陆庭渊突然叫住他：“沈砚。”
“嗯？”沈砚回头。
“明天融资会后，我们去见医院的院长，带上你的技术方案。”陆庭渊看着他，眼神认真，“另外，江振国那边，我已经让陆明宇收集他滥用职权的证据，用不了多久，就能让他彻底翻不了身。”
沈砚心中一暖，用力点头：“好。”
回到家，沈砚轻手轻脚地走进客厅，却发现客厅的灯还亮着。母亲苏婉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一件没织完的毛衣，眼睛却盯着门口的方向。
“妈，您怎么还没睡？”沈砚走过去，语气带着心疼。
“等你啊。”苏婉放下毛衣，伸手摸了摸他的脸，“你最近总是早出晚归，我担心你。是不是公司又出什么事了？”
沈砚坐在母亲身边，将头靠在她的肩膀上，像小时候一样：“没事，妈，都是小事。而且，我认识了一个朋友，他帮了我很多，以后公司会越来越好的。”他没有提江振国和江哲的刁难，怕母亲担心。
苏婉轻轻拍着他的背，语气温柔：“那就好。不管遇到什么事，都别自己扛着，跟爸妈说，跟朋友说，知道吗？”
“嗯，我知道。”沈砚闭上眼，感受着母亲的体温，紧绷的神经终于彻底放松。
回到房间，沈砚打开电脑，调出砚舟科技的技术规划书。屏幕上，“便携式AI诊断仪”的设计图越来越清晰，融资的事也有了着落，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就在这时，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是一条匿名短信，只有短短一句话：“江哲明天要去天恒科技，和他们的总裁见面，可能要谈‘合作’。”
沈砚的瞳孔骤然收缩。天恒科技？他们和江哲早就有勾结，现在又要谈“合作”，难道是想联手针对砚舟科技？
他拿起手机，想给陆庭渊发消息，却又停住了——已经麻烦陆庭渊太多，而且现在已经很晚，不想再打扰他休息。
沈砚关掉手机屏幕，走到窗边，看着楼下寂静的街道。明天的融资会、和医院院长的见面、江哲与天恒科技的“合作”……还有江振国随时可能到来的反扑，这些事情像一张张网，交织在一起，让他既期待又紧张。
他知道，接下来的日子，不会平静。但这一次，他不再是孤身一人。有父母的支持，有团队的信任，还有陆庭渊的帮助，他有信心应对所有挑战。
只是他不知道，在天恒科技的总裁办公室里，江哲正和天恒的总裁密谋着一个更大的阴谋。“只要我们能拿到砚舟科技的AI医疗核心代码，再联合境外势力，就能彻底搞垮沈砚！”江哲的眼中满是疯狂，“到时候，整个行业都是我们的！”
天恒总裁笑着点头，递给他一杯酒：“放心，我已经安排好了。明天融资会，我们会让沈砚‘惊喜’的。”
夜色渐深，一场围绕着砚舟科技的更大风暴，正在悄然酝酿。而沈砚站在窗前，眼神坚定——无论前方有多少困难，他都会一一克服，带着砚舟科技，带着信任他的人，走向属于他们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