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在秘书的引领下,插着兜抬脚走上来,在指挥中心的旁边休息室落座。
“沈先生,您先在这休息一下,部长处理好手上的事情之后,马上就过来。”
秘书站在那里,有条不紊地和他说着安排。
而沙发上懒散靠着的人听见这话,头也不抬,像是没听见一样,微微垂颈,自顾自地在那摸烟。
秘书见状,抬眼看了下站在沙发旁边的阿克,后者也是一脸淡漠,站在那里什么话也不说。
他顿了下,一时心里有些没底,摸不清他们的来意,但依旧什么话也没有多说,往后退了几步,带上门出去了。
反正只要把话传到就好了,其他的事情,等部长处理。
他也不能干涉太多。
休息室光色昏暗,映的男人的脸也跟着虚淡了几分。
微微眯起的瞳孔,显得深邃又有点漆黑。
这所房间不同于刚才灯火通明的指挥台,从外面看过来,里面只是一片朦胧的虚淡光影,看不清一丝一毫的内容。
但是从里面却可以对外面的光景一览无余,毫无遮挡。
沈昕南摸了根烟叼在嘴里,打火机按开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刚刚响起,那边的门便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清脆的咔嚓声瞬间被脚步声搅乱,甚至微弱的火光也跟着门被带上的瞬间,而左右摇晃了几下。
男人皱了皱眉,伸手虚掩,低头凑上。
一时之间,火光熄灭,淡淡的烟草味在房间里弥漫开来。
洪政带着笑走了进来,看见了沙发上斜靠着的人,维持着客气,“沈先生,有失远迎啊。”
闻言,沙发上的男人眯着眼吸了口烟,随即才微微抬眸,朝对面看过去。
但是依旧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修长的手指撑着太阳穴,叼着烟缓缓勾起嘴角。
“部长这就是说笑了。”
“是我来的比较匆忙,没有提前打招呼。”
男人淡色的眼眸似笑非笑,烟雾有些隐没了他的棱角,让人看不清脸色。
洪政看着,嘴角依旧挂着笑,在他对面的沙发上坐下。
“既然沈先生来的这么匆忙,那一定是有急事了。”
“那就请直说。”
“今天我恐怕没有太多的时间来陪同了。”
闻言,男人伸手夹起烟,在旁边的烟灰缸里掸了掸,“要说急事,那也算不上。”
“只是突然一时兴起,想来现场看看今晚的放天灯了。”
“听说是部长亲自操办的,而且还会办的很盛大,那一定会很不错。”
说着,他顿了下,长腿交叠,仰靠在后面,懒散的不成样子。
“哦,也是顺便来问一下部长,喜不喜欢我送的礼物。”
“要是不喜欢的话,倒是可以重新送的。”
“千万别和我客气。”
男人薄唇浅浅,似勾不勾。
光线下,唇角因为微笑带起的线条看上去行云流水。
闻言,洪政心里不由一紧,蕴在心底的那股恼火瞬间冲上脑海。
他缓缓抬头朝对面看过去,但脸上依旧风轻云淡,看不出一丝的异样。
他当然知道昨晚自己收到的东西是什么,更明白他今天忽然出现在这里,是因为什么。
但是他的最终目的是什么,他目前还猜不透。
所以,最好的就是当作什么都不知道。
然后见机行事。
反正他既然选择和自己打哑谜,那自己就陪着玩玩好了。
想到这里,洪政脸上眯起笑,语气依旧风轻云淡,“多谢沈先生的好意了。”
“只是最近收到的心意太多了,还没有来得及看。”
听见这话,男人夹着香烟的手指不由一顿,嘴角上扬的弧度显得更加明显。
“贿赂?”
语气轻飘的似开玩笑,但也确实是句玩笑话。
这种事情压根就不算个事,当然也就算不上是什么把柄。
闻言,洪政也跟着笑了下,往后仰了仰身体,“沈先生真是会说笑。”
“他们送来的,代表的心意,和你一样。”男人笑眯眯的,原本就不大的眼睛瞬间眯起了一条缝。
言外之意,是真心的祝福也好,是威胁也罢,都不差他这一个。
沈昕南哪里会不懂他的意思,但是总有人不到黄河不死心,那有什么办法。
那就只好辛苦辛苦,把黄河搬到他眼面前,用河水免费给他浇浇醒了。
想到这,男人倒是来了好兴致了一样,唇角勾起深深的弧度,染得眉眼都跟着温柔了。
他在旁边捻灭烟头,随即抬眸看向对面的人。
“既然部长没什么不满意的,那我就不打扰你了。”
“你去忙你的事情,我就在这看看风景,没什么问题吧?”
闻言,洪政不由微微怔了下,一时不知道他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他绝不会是特意来看活动的,一定是和昨晚的那颗心脏有关。
但是这事,他本就是处于被动的位置。
他不开口挑破,他绝不可能自己自爆自己在他身边安插的眼线。
这时,恰好门外传来了轻微的敲门声,掷地有声的三下。
声音刚刚落下,门便被推开,秘书很是规矩地站在门口,没有进来。
“部长,活动马上开始了。”
“知道了。”洪政看着对面的人,头也不回地回了句。
今晚的活动开始,他还需要发言。
“那沈先生请自便。”
说完之后, 他便起身准备往门口走去了。
沙发上的男人坐在那里动也没动,只是笑了下,冲那背影说话。
“那就谢谢部长提供的好地方了。”
这次,洪政没有再搭腔,只是面无表情地冲着后面摆摆手,很快便消失在男人的视线中。
房间的门被关上之后,男人顿了下脚步,随即冲着旁边的秘书使了个眼色。
后者立马便知道他的意思,让他留意这里的动向。
结果十分钟过去了,房间里什么消息没有打听到,倒是传出来,那个男人要求送点红酒上去的话,还要指定的年份。
甚至连杯子都提了一大堆的要求。
态度随意的,像是在自己家的别墅里指挥下人一样。
秘书无奈,只好派人给他送了过去。
里面光线昏黄而又安静,照耀着男人修长的身躯。
淡蓝色的衬衫,配着饱和度不是很高的白色西裤,掠过那张有些生冷的脸,简直看上去像是温润如玉的公子。
极其具有欺骗性。
沈昕南晃着手里的红酒杯,靠坐在那里,饶有兴致地瞧向窗外。
洪政此刻正站在镜头前发表着活动开始的讲话,看着有模有样的。
他瞧着嘴角不由泛起讥笑,随即将酒杯凑近,一饮而尽。
阿克站在旁边,又给他倒了一杯。
外面,黑压压的一片人头窜动,每个人的手里都拿着已经点燃的天灯,就等着待会一起放手于天空。
沈昕南无聊,撑着下颚懒懒地抬眼看向外面的热闹之地。
也就是在这片昏暗的人群之中,男人不知是不是酒劲上来了,一晃之间,眼眸虚妄。
他好似看见了一张熟悉的白净小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