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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盛大的迎接仪式过后,州牧府内灯火通明,但气氛却与城外的欢腾截然不同。

刘禅被安排在一间侧殿休息,他屏退左右,小脸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一想到路上那惊险一幕,想到自己吐得稀里哗啦的狼狈样子,他就恨得牙痒痒。

“张鲁!你个装神弄鬼的五斗米教神棍!江湖骗子!敢派人刺杀孔明先生,还让小爷我当众出丑!此仇不报,我刘禅名字倒过来写!”他对着空气挥舞着小拳头,咬牙切齿。虽然知道历史上张鲁后来投降了曹操,但现在,这笔账被他牢牢记在了小本本上。

与此同时,经由糜芳商队和诸葛亮原有情报网传回的消息显示,荆州方面,在诸葛亮离开前的严密部署下,目前尚算平稳。江陵、公安等要隘守备明显加强,对江东商旅的盘查也严格了许多。关羽在收到诸葛亮郑重其事的提醒后,虽表面上对江东依旧不屑,但据细作观察,其巡防江岸的次数有所增加,对麾下将吏的约束也严厉了几分。然而,关羽那深入骨髓的傲气,并非几封书信就能彻底化解,潜在的风险依然如同暗流,在平静的表象下涌动。

晚些时候,刘备处理完紧急公务,终于得了空闲,将刘禅叫到书房。

“阿斗,今日之事,你受惊了。”刘备看着儿子,语气中带着关切,但眉宇间也有一丝挥之不去的忧虑。

“爹,我没事!”刘禅立刻挺起小胸脯,随即又垮下脸,愤愤道,“就是那张鲁太可恨!还有……我给爹丢脸了,吐成那样……”

刘备被他这模样逗得莞尔,但笑容很快收敛,叹道:“战场厮杀,便是如此。你能临危不乱,指挥得当,已远超为父预期。只是……”他话锋一转,眉头紧锁,“今日见到你二叔未曾前来,为父这心里,总是有些不踏实。”

刘禅一听,机会来了!他立刻装作天真无邪的样子,顺着杆子往上爬:“爹,你也觉得二叔一个人在那儿不踏实啊?我也觉得!二叔打仗是厉害,可是……可是他看谁都觉得是插标卖首,万一哪天被坏人用计骗了怎么办?就像……就像我上次做梦那样!” 他再次祭出“梦境”大法,不过这次是强化印象。

刘备闻言,脸色更加凝重。他何尝不知关羽的性子?只是以前势力单薄,需要关羽这等虎将独当一面,如今基业初成,这份傲气却可能成为致命的弱点。

“唉,云长他……确是心高气傲,刚而自矜。”刘备揉了揉眉心,“如今孔明已到成都,孝直、士元等亦在,是该好好议一议荆州之事了。”

刘禅心中暗喜,赶紧趁热打铁:“爹,光议论不行啊,得派人去帮帮二叔!得找个能管得住他、至少能劝得住他、还得有本事的人去!” 他这话几乎是指着鼻子说需要个能制约关羽的强援了。

刘备瞪了他一眼:“逆子!怎可如此编排你二叔!” 话虽如此,但他心中却知儿子话糙理不糙。这“逆子”虽然说话没大没小,但每每总能切中要害。

次日,刘备便召来了诸葛亮、法正、庞统、马良四位核心谋士,密议荆州之事。刘禅因为“屡有奇见”,也被特许在一旁旁听。

刘备将心中对关羽的担忧和盘托出。法正率先开口,直言不讳:“关将军威震华夏,然性情孤高,易中骄兵之计。江东孙权,鹰视狼顾,不可不防。” 马良则从荆州本土人情、与江东交往的细微之处进行分析,认为需要一位善于协调、能弥合分歧的重臣前往坐镇。

诸葛亮摇动羽扇,沉吟道:“荆州乃根本重地,不容有失。亮虽可书信往来,然终是鞭长莫及。需一位智勇足备、资历足以让云长信服,且熟知江东情弊之人,常驻荆州,方可保万全。”

众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投向了庞统。

庞统经历雒城之险后,锋芒稍敛,但傲骨仍在。他深知荆州的重要性,也明白关羽的难处。见众人望来,他慨然道:“主公若信得过统,统愿往荆州,辅佐云长将军!必竭尽所能,稳固防务,协调各方,绝不让江东有可乘之机!”

刘备大喜:“有士元前往,我无忧矣!” 诸葛亮也点头赞同,庞统之才,足以担当此任。

这时,刘禅忽然小声插嘴道:“那个……刘封哥哥现在是不是在荆州那边驻守啊?”

刘备一怔,点头道:“不错,封儿现驻守上庸。”

刘禅眨巴着大眼睛,一脸“纯真”地说:“爹,你看啊,士元先生要去帮二叔,二叔那边肯定更稳了。刘封哥哥武艺高强,是子龙叔和三叔教出来的,放在那边是不是有点……嗯,大材小用?我那边童子军正好缺个能镇得住场子的总教头,子度将军和泠将军虽然厉害,但毕竟……嘿嘿,刘封哥哥是自己人嘛!而且他驻守的城池,可以让子度将军去啊,子度将军守城可是很厉害的!” 他这话一箭双雕,既把可能未来坑关羽的刘封调离了前线,又给自家童子军找了个背景硬、武功好的“自己人”教头,还把张任这个降将合理利用起来,赋予重任以示信任。

殿内瞬间安静了一下。诸葛亮眼中闪过一丝了然的笑意,法正若有所思,庞统和马良则有些惊讶地看着这个语出惊人的小少主。

刘备看着儿子,又是好气又是好笑,这臭小子,算计到他大哥头上了!但仔细一想,刘封勇武有余,谋略不足,放在荆州与关羽相处,未必是好事,调回成都加以历练,或许更妥。而张任,确为守城良将,用之亦可安蜀中降将之心。

“你这逆子,心思倒是不少!”刘备笑骂一句,但并未反对,显然也是动了心。他看向诸葛亮等人,“诸位以为如何?”

诸葛亮轻摇羽扇:“少主之议,老成谋国。调刘封将军回成都历练,以张任镇守上庸,庞士元坐镇荆州,如此安排,颇为周全。”

法正、庞统、马良亦纷纷附议。

于是,决议就此定下:庞统即日准备,南下荆州,辅佐关羽;调刘封回成都,任职中郎将,兼任刘禅童子军总教头;张任升任太守,接替刘封驻守上庸三郡。

消息传出,张任感念刘备信任,更觉刘禅慧眼识人,心中那份归附之意彻底稳固。而刘禅,则美滋滋地想着:“嘿嘿,刘封大哥来了也好,多个高手教头!关键是二叔那边,有凤雏看着,总该稳了吧!张鲁……还有江东的鼠辈们,给小爷等着!” 他的棋局,又落下了关键几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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