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这声佳仪喊的太自然。
陈舟性子偏冷，不太会跟人套近乎，对外人的称呼里总能听得出一点疏离。
几乎不会剔除姓，这样亲昵去称呼一个异性。
我突然想到网友最磕他和陆佳仪的原因，是两个人在镜头外，虽然没有过多亲热的举止，但许多细节里都能看出，陈舟对她是特殊的。
包括这个称呼。
“林岁？”
陆佳仪出声提醒，我回过神，连忙换到副驾驶去。
手里的东西除了继续攥着，也无处安放。
本来价值八十万的文件，这就变成了废纸。
陆佳仪若无其事的声音从后座传来。
“这个有备份，重打再签不是什么难事，没必要乱扔垃圾，被狗仔拍到全网得嘲你没素质。”
紧接着她打了个电话，叮嘱人去把陈舟扔出去的东西收拾了烧掉。
前面拦路的让了路，车子继续往前开。
陆佳仪打完电话，说：“舟舟，你情绪波动有点大。”
陈舟视线落于窗外不断后退的风景，语气平静，声线清冷：“不至于。”
从后视镜里，我看到陆佳仪坐到陈舟身边，指尖撩开他衬衫下沿看了眼。
他的伤口简单处理过了，包了块纱布。
我闭上眼睛养神。
车子终于开出山里的时候，我又看了眼后视镜。
陆佳仪靠着陈舟胳膊假寐，陈舟大概是为了让她靠得舒服，身子也往她那偏了点。
到医院，陆佳仪陪着他进去，车子就剩我和司机。
司机小哥看起来二十出头，像刚毕业的男大学生，一停好车就掏出手机刷视频，看的都是些极限运动的新闻。
我不知不觉就问出了口：“陆小姐喜欢陈舟吗？”
“那肯定啊，”司机视线没离开手机，知无不言的说，“陆小姐当演员，就是为了给他做女主，你难道没发现，陆小姐拍的每部戏都是陈先生当男主？”
我倒没有刻意留意陆佳仪拍过哪些剧，只知道后来她跟陈舟搭的越来越多，磕cp的群体越来越庞大，消费能力还很可观。
司机退出了抖音页面，压低声音问我：“你跟陈先生是什么关系啊？”
我反应有点慢：“大明星，我跟他能有什么关系。”
司机很憨的笑了笑。
“陈先生确实冷淡，不怎么跟人打交道，就对陆小姐好一点。”
我也笑：“是吧，我也这样觉得。”
这位司机小哥很健谈，在车上聊的这么一会儿，也算熟络了。我了解到他叫小张，虽然看着像男大学生，其实已经有二十八岁，只是看着偏小。
陈舟和陆佳仪处理好伤口回到车里，是两个小时后的事。
这个时间只够做一些检查的，盐水都没挂一瓶，也不用住院，看来捅得很浅。
陈舟捂着肚子坐进后座时，司机小哥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颗糖递给我。
糖是很普通的大白兔奶糖。
我剥开糖衣：“你还随身带糖啊？”
司机小哥笑笑：“我容易低血糖，就随身备点，万一没来得及吃饭，这就是救命的东西。”
“谢谢。”
我把糖放进嘴里，甜甜的滋味在嘴里慢慢弥漫。早就听说过吃糖心情会好些的言论，好像的确如此。
陆佳仪调侃：“哟，跟人家姑娘说来不及吃饭，又有低血糖，这是让人家心疼，还是埋汰我这个老板呢？”
司机小哥耿直，三两句话就急红了脸。
“我只是解释我为什么有糖……”
陆佳仪继续说：“不见得你拿糖给我吃。”
司机小哥赶紧摸口袋。
“还有的，陆小姐如果不嫌弃……”
陆佳仪笑了笑：“逗你的，开车吧。”
车子引擎刚发动，陈舟突然出声：“这个司机开车技术不行，换一个。”
司机小哥愣住：“陈先生，我有三年驾龄了，从来没有出过事故。”
我暗自皱了下眉头。
刚刚那样崎岖的山路，他开起来半点不慌，也没有一次急刹车，很稳，确实没有问题，不然怎么成为陆佳仪的司机？这个陈舟，是在故意找茬了。
陈舟神色冷淡：“刚才坐的我想吐。”
司机小哥扭过头看向陆佳仪，目光里带着询问和求助的意味。
打工人不容易，被刁难也不算罕见，就盼着自家老板能帮忙说一嘴。
陆佳仪揉了揉太阳穴。
“林岁，你会不会开车？”
我心一沉。
看来她对陈舟很宠了，陈舟说要换司机，她就允许换，也不管说辞合不合理。但这车太贵，万一有个擦擦碰碰我说不清也赔不起。
“我驾驶证身份证都不在身上……万一有啥事不方便。”
陈舟说：“没事，有电子的。”
他指尖在手机上戳了几下，然后翻转屏幕给我看。
居然是我的电子驾驶证截图。
再下滑的照片，是我的身份证正反面。
后背好像有一阵阴风，吹得我脊背凉嗖嗖的。
他为什么保存这种截图？
什么目的？
陆佳仪视线在我证件上一掠，啧啧道：“林岁，你来开吧。”
司机小哥也看到了屏幕上显示的内容，诧异的看看我，又看看陈舟，面上涌起很复杂的，耐人寻味的神色。
陆佳仪催道：“小张，你先下去，坐别人车上山。”
司机小哥没敢再磨叽，立马下车给我让出驾驶位。
但这车我还是不能开。
一是山路实在不好开，好长一段边上连个护栏都没有，我这油车踩下去，脚都会是抖的。
二是从陆佳仪的语气里，我听出了几分不痛快的意味。
她虽然依了陈舟，但心里有不爽。
“叫个代驾吧，”我斟酌之后，说道，“然后我就不上山了，自己去华星娱乐找秦导。”
在他们这对“真情侣”面前，我这个电灯泡是该懂事点，晓得自己滚开才好。
陈舟轻嗤：“叫个代驾，你是怕我被捅伤进医院的事没有网友知道？”
他和陆佳仪下车进医院都是口罩帽子都遮得严严实实的，还有人在附近张望有没有狗仔。
软件上叫个代驾，来的是陌生人，会不会因为激动而去网上说点什么，确实无法预料。
他的粉丝，确实有很多极端的，一旦知道我伤了陈舟，不仅会找到我的身份资料来骂我，还可能会让我在这个城市过不下去。
我从副驾驶回头往后座看，他和陆佳仪十指相扣的双手很夺目，很惹眼。
这两只手都好看得出众，修长白皙，赏心悦目。
光看手都觉得般配。
我眼皮不由得磕了下。
“陈先生，随便叫个你们信得过的来开车，也不是很难吧？”
陈舟眉心紧皱。
“林岁，不至于吧，就这么件小事做不到，你还想拿佳仪的八十万？”
他侧首看向陆佳仪，眼神都柔和许多：“她这种性格，哪里像那个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