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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面整整齐齐码着的，不是我想象中红彤彤的百元大钞。
而是一沓沓……冥币。
粗糙的黄纸，上面印着拙劣的图案和“天地银行”的字样。一捆一捆，塞满了整个箱子。
我脑子“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不……不可能……”我喃喃自语，手忙脚乱地抓起一沓钱，简直要疯了。
“你不属于这。”我听见我妈在楼上说。
“快醒醒！”
声音很遥远，把我从黑暗里拽出来一点。
全身都疼，动不了。眼前是晃动的白光，有人在跑。
“坚持住！推快点！”有人在喊。
我好像在移动，天花板上的灯一盏盏闪过。
我想问这是哪儿，但发不出声音。
一个戴口罩的医生俯身看我：“坚持住！能听到吗？”
我想伸手拉他，问问怎么回事。
手动不了。
右手传来钻心的疼。我用余光瞥过去。
手上缠着厚厚的纱布，被血浸透了。
我隐隐约约想起来，我好像买了很多纸钱。
在狭小的出租屋厕所里，我蹲在地上，一张一张地烧。橘红色的火苗跳跃着，点燃了天地银行的字样，数额好像就是一亿元。
其他的，我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然后我晕了过去。
再醒来时，我在重症监护病房。身上插满了管子，机器在耳边滴滴作响。
医生和护士看到我醒来都很惊讶。他们说我失血过多，送来得太晚，一度濒临死亡。
“你伤心过度，”医生小心地说，“在厕所烧纸钱，导致一氧化碳中毒，神志不清时……用刀片割了手腕。”
我完全没印象。
“不过你求生欲很强，努力爬到门口求助，这才被邻居发现。”医生叹气，“我找了心理科的医生来会诊，你的情况可能要去精神病院治疗一段时间。”
“不可能，”我声音嘶哑，“虽然工作压力大，但为了家人我也不会自杀。”
说到家人，我想起梦里他们赶我走的场景，心里酸了一下。
这时，医生和护士面面相觑，表情有些奇怪。
一个护士犹豫了一下，递给我一张旧报纸。
“这是你被送来时，手里紧紧攥着的。”
报纸的社会版头条，醒目的大标题：
《本市发生恶性灭门案！一家三口惨死家中！女儿因出门购买彩票逃过一劫！》
报道旁边，配着一张模糊的家庭合影。
那照片上笑着的，分明就是我的爸爸、妈妈，还有弟弟。
报道日期，是一个月前。
医生说我因为脑缺氧和失血过多，出现了失忆。
我看着那张报纸，一些画面碎片突然闪回。
那天我破天荒回家了，妈妈做了一桌子好吃的，糖醋排骨、油焖大虾，都是我爱吃的。
我们一边吃饭一边看电视，正好播到本市有人中彩票大奖的新闻。
我开玩笑说：“我也去买一张，要是中奖了，咱们就能从这老房子搬出去了。”
爸爸低头吃饭，说要务实一点，中彩票的概率太低了。
妈妈却满脸期待，给我夹了块排骨，笑着说我是她的小财神，一定能中大奖。
弟弟忙着打游戏，我踢他一脚：“好好吃饭！”
他抱怨：“姐，你咋和爸妈一样，天天管我。”
我匆匆吃完饭，一个人出门去买彩票。
后面的记忆仿佛全都被人抽走，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