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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双血交融引发的共鸣如同狂潮,在狭窄的裂隙内汹涌激荡。暗金与幽蓝的光芒透过岩壁,将张起灵和苏璃紧贴其上的身影勾勒得如同两尊古老的神祇雕像。门外,青铜巨门上那游走不息的麒麟光纹,散发出浩瀚如海的威压,竟暂时压制住了地宫的崩塌之势,连那令人心悸的锁链拖拽和门后低语都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然而,这股强行催发的、源自两种古老血脉的力量,对于作为主要载体之一的苏璃来说,冲击是毁灭性的。

“呃啊——!”她终于无法忍受,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想要挣脱张起灵那如同铁钳般的手,挣脱那不断涌入狂暴能量的岩壁!

“苏璃!”吴邪和胖子看得心惊肉跳,想要上前,却被那交织的光芒和磅礴的能量场逼得无法靠近。

张起灵紧握着苏璃的手腕,力道之大,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她体内力量的暴走和身体的濒临崩溃。他的眉头紧锁,眼神凝重到了极点,但他并没有松手,反而将一股更加精纯、更加温和的、属于他自己的本源力量,通过相连的手腕,试图导入苏璃体内,引导、安抚那狂暴的异种能量。

“坚持住。”他的声音低沉而稳定,如同定海神针,穿透了苏璃意识中的痛苦风暴,“引导它……流向你的眼睛。”

眼睛?

苏璃在极致的痛苦中捕捉到了这模糊的指令。流向眼睛?为什么是眼睛?但她已经没有思考的余地,求生的本能让她下意识地遵循着这唯一的指引,用尽全部残存的意志,试图去引导、去控制体内那两道如同孽龙般翻腾的力量洪流,将它们强行导向自己的双眼!

这是一个极其凶险的过程,如同在刀尖上跳舞,在悬崖边漫步。稍有差池,不仅双眼尽毁,恐怕连性命都难保。

剧痛,在这一刻达到了顶峰!

苏璃感觉自己的眼球仿佛被生生剜出,浸泡在滚烫的岩浆之中,下一秒又被投入万载寒冰!视野先是变成一片灼目的亮白,随即又被无边的血色迅速覆盖、吞噬!

她什么也看不见了!

眼前只有一片粘稠的、翻滚的、令人作呕的血红!仿佛有温热的液体正从她的眼眶中不断涌出,流淌过脸颊。

“我的眼睛!我的眼睛!”她惊恐地尖叫,双手(尽管一只还被张起灵握着)徒劳地想要去捂住双眼,却被那狂暴的能量和剧痛阻止。

“别动!”张起灵的低喝如同惊雷在她耳边炸响,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忍过去!”

吴邪和胖子在外面看得心胆俱裂,只见苏璃双目紧闭,眼角处竟然真的渗出了两道触目惊心的血痕!配合着她那因极致痛苦而扭曲苍白的脸,显得格外凄厉可怖。

“小哥!苏璃她……”吴邪的声音带着颤抖。

“她在觉醒。”张起灵简短地回应,目光依旧死死锁定在苏璃身上,额角也渗出了细密的汗珠,显然引导这个过程对他而言也是极大的负担。

觉醒?觉醒什么?

就在吴邪和胖子惊疑不定之际,苏璃感觉那充斥视野的血色开始发生变化。极致的痛苦如同潮水般缓缓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奇异而陌生的感官体验。

那粘稠的血色渐渐变得稀薄、透明……仿佛一层红色的滤镜被缓缓移开。

她……又能看见了?

不,不是简单的“看见”!

眼前的景象,与她二十年来所认知的世界,截然不同!

岩石不再是冰冷的、死寂的固体。在她眼中,构成岩壁的无数矿物颗粒闪烁着微弱而各异的光芒,它们之间的缝隙、结构、甚至内部细微的裂纹,都如同掌上观纹般清晰可见!她能看到能量在岩壁中如同水流般沿着特定的“脉络”缓缓流淌,那正是之前张起灵和她血液激活的符文能量回路!

她下意识地“看”向紧握着她手腕的张起灵。她能看到他皮肤下奔流不息的、蕴含着强大生命力的血液,那血液中流淌着淡淡的金色光点;能看到他肌肉纤维中蕴含的、如同绷紧弓弦般的恐怖力量;甚至能隐约看到他胸口那沉稳跳动的心脏,以及……骨骼深处,某种更加古老、更加深邃的烙印痕迹!

这……这是什么?!

苏璃被这突如其来的、洞穿表象直抵本质的视觉震撼得无以复加!

她转动着这双“新生”的眼睛,望向裂隙深处的黑暗。那原本吞噬光线的浓稠黑暗,在她眼中变得层次分明。她能看到空气中漂浮的、肉眼不可见的细微尘埃和能量粒子;能看到黑暗深处,岩壁上一个极其隐蔽的、只有指甲盖大小的通风孔洞,以及孔洞后方那曲折蜿蜒的、不知通往何处的细微缝隙!

【麒麟瞳·初醒】

一个冰冷而清晰的意念,如同烙印般,自然而然地浮现在她的脑海深处。

麒麟瞳?是因为那交融的血液中,属于麒麟的力量吗?

就在这时,她这双新生的、能够洞穿虚妄的眼睛,无意中扫过了裂隙入口——那扇紧闭的暗门旁边的阴影区域。

在那里,岩壁的纹理出现了一丝极其不自然的、微小的扭曲!那扭曲并非物理结构的变化,而更像是一种……视觉上的干扰,一种能量层面的伪装!

紧接着,她看到了一团几乎与岩石阴影融为一体的、但却散发着微弱生命气息和冰冷杀意的……人形轮廓!那轮廓紧贴着岩壁,如同壁虎般蛰伏着,手中握着一把涂抹了吸光材料、几乎不可见的短弩,弩箭的箭尖,正闪烁着幽蓝的毒光,悄无声息地瞄准了……正在全力引导她、毫无防备的张起灵的后心!

第二个袭击者!他一直潜伏在那里!等待着这最佳的时机!

强烈的危机感如同冰水浇头,瞬间让苏璃从那初获异能的震撼中惊醒!

“小心!!”她用尽全身力气,发出了嘶哑却尖锐无比的警告,同时被张起灵握住的手猛地向旁边一扯!

几乎就在她出声和动作的同一瞬间——

“咻!”

一声轻微的、几乎被忽略的机括震动声响起!

那支淬毒的弩箭,如同黑暗中射出的毒蛇,精准地射向了张起灵原本后心所在的位置!

因为苏璃那拼尽全力的一扯,张起灵的身体微微偏移了寸许!

“噗!”

弩箭擦着他的腋下衣物掠过,深深钉入了他们刚才按手的那片还在泛着光晕的岩壁!箭尾兀自剧烈颤抖,发出“嗡嗡”的声响,幽蓝的毒液瞬间将周围一小片岩石染成了诡异的颜色!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直到弩箭钉入岩壁,吴邪和胖子才反应过来!

“他妈的!还有?!”胖子又惊又怒,军工铲瞬间指向弩箭射来的阴影处!

张起灵在弩箭射出的瞬间已然警觉,他猛地松开苏璃的手腕,黑金古刀瞬间出鞘,身体如同鬼魅般扭转,冰冷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刀锋,瞬间锁定了那片看似空无一物的阴影!

而苏璃,在发出警告后,因脱力和剧痛的余韵,软软地向后倒去,被眼疾手快的吴邪一把扶住。

她靠在吴邪身上,剧烈地喘息着,那双新生的、还残留着血色余韵的麒麟瞳,却死死地盯着那片阴影。在她的视野中,那个潜伏者的轮廓无所遁形!

“在……在那里!”她抬起颤抖的手指,精准地指向那片阴影的某个特定点,“他穿着……伪装……拿着弩!”

张起灵根本不需要她再多指认,在她抬手的瞬间,他已经动了!

黑金古刀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化作一道乌黑的闪电,直劈苏璃所指的那个点!

那潜伏者显然没料到自己的完美伪装竟然会被如此轻易地看破,更没料到张起灵的反应和攻击如此迅捷致命!他仓促间想要闪避格挡,但已经晚了!

“锵!”

一声脆响!并非是刀刃入肉的声音,而是短弩被精准劈断的声音!

紧接着,刀光一闪,血光迸现!

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出现在了那潜伏者的肩胛处,他发出一声闷哼,伪装被破,身形从阴影中踉跄跌出,同样是一身黑袍,脸上戴着面具!

他怨毒地看了一眼被吴邪扶着的、双眼异常明亮的苏璃,似乎不明白她如何能看破自己的潜行。没有丝毫犹豫,他转身就向着裂隙更深处、那未知的黑暗亡命奔逃!

“想跑?!”胖子怒吼着就要追上去。

“别追!”张起灵收刀而立,冷声制止。他的目光扫过那逃窜的背影,又落回脸色苍白、双眼却闪烁着奇异光泽的苏璃身上,眼神深邃如海。

穷寇莫追,尤其是在这未知且危机四伏的环境下。更重要的是,苏璃的状态,需要立刻确认。

裂隙内,暂时恢复了寂静。只有那钉在岩壁上的毒弩箭尾,还在微微颤动,诉说着刚才那惊心动魄的偷袭。

吴邪扶着虚弱的苏璃,看着她眼角未干的血痕和那双明显与之前不同的、仿佛能洞穿一切的眼睛,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惊骇:“苏璃……你的眼睛……刚才……你看穿了他的伪装?”

苏璃艰难地点了点头,感受着双眼传来的、一种仿佛过度使用后的酸胀和灼热感,声音沙哑:“我……我能看到……很多东西……不一样了……”

胖子凑过来,仔细看着苏璃的眼睛,啧啧称奇:“我靠!透视眼?!妹子,你这又是驱虫又是破隐身的,技能树点得也太全了吧!”

张起灵走到苏璃面前,伸出两根手指,轻轻拂过她的眼帘。他的指尖带着一丝冰凉的气息,缓解了那双新生瞳孔的灼热感。

“麒麟瞳。”他低声确认,语气中带着一种复杂的了然,“血脉共鸣的馈赠,亦是……代价。”

馈赠,是这双能洞穿虚妄、直视本源的眼睛。

代价,是那非人的痛苦,以及……从此与那古老宿命更加紧密的绑定。

苏璃闭上眼,再睁开时,那奇异的视觉能力似乎暂时收敛了一些,但眼中的世界,已然不同。

瞳生异象,她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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