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05
沈彻的目光死死锁定在这条弹幕上，一个不可能的猜想在他心中悄然成型。
叶书晚，也姓叶。
飞速疾驰的越野车上，叶景州紧紧抱着我冷冷吩咐：“再开快点。”
车里暖气开得很足，暖意顺着叶景州的身体裹住我发冷的四肢，可我的眼皮重得却像灌了铅。
叶景州握紧了我的手，眉头紧紧皱起：“叶书晚，不准睡。”
我费力地撑起眼皮，每说一个字都要耗费极大的力气：“阿州，谢谢你来救我，当年的事，是姐姐的错……”
“你不是我姐姐，早在三年前就不是了。”
男人冷冷出声，打断了我未说完的话。
我心头猛然一紧，熟悉的刺痛感蔓延开来。
“阿州，对不起。当年是我执迷不悟，为了沈彻与你决裂。”
我实在提不起力气，声音都是断断续续的。
“但是在我心里，你一直都是我弟弟。”
我艰难地牵住叶景州的手，一如小时候他总在遇到危险时牵起我的手：“从小阿州就最疼姐姐了，不管我闯多大的祸，你都护着我。这次……阿州会原谅我的。对不对？”
叶景州的薄唇抿了抿，喉结滚动，最终也只是沉声道：“先不说这些了。”
意识越来越模糊，眼皮终于彻底合上。
鼻尖萦绕着叶景州熟悉的清冷檀木香，让我心安。
彻底失去意识前，我似乎听到叶景州压抑颤抖的嘶吼：“再开快点！”
——
意识逐渐回笼，我仍然无法睁开眼睛，却能清晰地感知到腿上的疼痛。
蜈蚣叮咬的伤口血肉淋漓，好在，叶家的医生都具备极高的专业素养。
家庭医生消毒的酒精触碰到皮肤，刺痛让我忍不住轻哼出声。
我的轻哼声让在门前焦急踱步的叶景州握紧了拳头。
“叫人打断沈彻的腿。”
叶景州的嗓音沙哑的厉害，每一个字都裹着滔天的怒意，显然到了爆发的边缘。
手下人身影即将消失之前，他又突然改口：“算了，等她醒了再说。”
犹豫从不是叶景州的代名词。
可今天，他因为我，竟破天荒的犹豫了。
是我三年间的不理睬让他不敢替我做决定。
我心里泛起刺痛，愧疚如同潮水般将我淹没。
我终究还是因为沈彻，与从小时候就一直在保护我的弟弟生分了。
叶景州是我10岁的时候爷爷带回来的，是爷爷已故老战友的孙子。
“晚晚，以后景州就是你弟弟了。”
彼时的叶景州才7岁，还是个粉雕玉琢的小团子，怯生生地躲在爷爷身后，只敢偷偷打量我，远没有现在的上位者气息。
我喜欢这个弟弟，不管去哪都带着他。
小时候我顽皮得很，掏鸟洞，打哭邻居的孩子这些事我都做得得心应手。
大家族的规矩严，我闯了祸，惩罚总少不了。
可自从叶景州来了后，我再没受过一次罚。
每次爷爷问起，他总会把所有责任揽到自己身上，仰着脸说：“是我让姐姐做的，爷爷要罚，就罚我吧！”
然后乖乖的替我领罚，不管是不准吃晚饭，还是跪在祠堂里抄家规，哪怕跪的膝盖发红，也不曾有一句怨言。
爷爷拿他没办法，只是无奈瞪我们俩。
后来，父母出现意外和爷爷去世的重大打击相继发生。
我一个半大孩子根本扛不起偌大的叶氏，更斗不过老奸巨猾的董事们。
可明明比我还小三岁的叶景州，却一夜间长大了。
他不再做我的跟屁虫，而是一头扎进了公司，每天开会到深夜，对着厚厚的文件熬到双眼通红，却雷打不动的每天早上给我准备早餐。
那段日子里，我常常连他一面都见不到。
明明该是我赚钱养他，最后却是他撑起了整个家，把我护在羽翼之下。
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到我24岁。
嫁给沈彻前一天，从没与我红过脸的叶景州，第一次和我发了火。
他抓着我的手腕，眼睛通红，声音带着哽咽：“你要是一定要嫁给他，就当没有我这个弟弟。”
那时候我被爱情冲昏了头脑，伤人的话脱口而出：“我也不稀罕有你这个弟弟。”
这句话像是一把刀，不仅扎伤了他，也扎上了我自己。
可说出的话，覆水难收。
自那天起，我搬进了沈家，也再没回过叶家，更没再见过叶景州。
直到今天，我终于说出那句未曾说出口的道歉。
可迟来三年的道歉，终究还是伤害了叶景州。
我掩起复杂的思绪，终于能缓缓睁开眼睛。
房间里的布局和三年前一模一样。
衣帽间里挂满了当季的新款衣服，每一件都是我喜欢的风格，连包包配饰都是搭配好的。
床头的抽屉里，还放着我常吃的胃药。
我有胃病这件事，沈彻从不在意，叶景州却记了这么多年。
“叩叩叩”的敲门声打断了我复杂的心绪。
门被推开，叶景州高大的身影向我走来，黑色的西装衬得他愈发挺拔，只是眼底的红血丝暴露了他的疲惫。
他一步步走近，身影逐渐和小时候每一次替我挡罚的身影重合。
“回神。”
手中的一沓文件在我眼前晃了晃，叶景州带有侵略性的眼神望向我，瞳孔里是我看不懂的神色。
“沈彻的公司早就是一具空壳公司了，那个叫林清清的，这几年借着职务之名一直在挪用公款做假账给他。”
他将文件放在我手边：“除了你跑生意喝酒维系的那些生意伙伴，剩下的人从其他合作伙伴到股东，没有一个清白。”
叶景州竭力维持冷静，我却听出了他语气里的愠怒。
“叶书晚，他不值得你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