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
「许溪,收起你那鳄鱼的眼泪,别来恶心我们。」
周泽然脸色阴沉,他带着几分警告的意味。
「方澜,马上向溪溪道歉,我就当今天的事情没有发生过,否则别怪我停了你家的项目。」
我淡淡笑了下,拉出了行李箱,「你们请便吧,陶雅,我们走。」
周泽然眼睛死死瞪着我,「你想好了,走出这个门,以后就别想再回来了。」
陶雅轻轻笑了下,「求之不得。」
留给他们,是我们决绝的背影。
我和陶雅回了家。
陶雅自幼父母双亡,一直被我家资助。从小和我一起长大。
爸爸看到我们的行李,摇了摇头,「是爸爸对不起你们,离婚就离婚吧,我们家现在生意离了周家也行。」
我和陶雅安慰爸爸,「当初也是我们一意孤行,是我们不对。」
许溪是周家的养女,自小和周家两兄弟一起长大。
周家两兄弟对她及其宠爱,小时候只觉得他们兄妹情深。
可长大后,周母渐渐觉得不对劲,认为兄弟俩对许溪太过宠爱,没了边界。
在她的作主下,许溪被送往国外嫁人。
兄弟俩得知后,和周母大吵一架,离家而去。
而那时,我家濒临破产,我爸爸仗着和周父的交情,求到周家门上,想让周氏帮衬一把。
就这样,在两家父母的决定下,我和陶雅跟周家兄弟联姻,嫁到了周家。
我嫁给哥哥周泽然,陶雅嫁给弟弟周谨然。
陶雅从小就喜欢周谨然,为了偷偷看他,没少拉着我往周家跑。
当陶雅知道能和周谨然结婚时,她简直开心疯了。
而我那时,对周泽然也是十分有好感。
在许溪回国前,我们之间可能也是爱过的吧。
可是一切在许溪回国后都变了。
那时,我们刚结婚没多久。
周泽然的朋友就叫了我们出去,到那以后许溪也在。
他的朋友很自然的就把他们安排在了一起,而我被挤到了一旁的角落。
等到他的朋友猛然想起,周泽然结婚了,才一脸尴尬的向我道歉。
「嫂子,不好意思,我们习惯了。」
「以前,周泽然都会让溪溪坐在他身边,照顾她的吃喝。」
我看向周泽然,只见他没有觉得有半分不妥,而是十分自然的说着。
「行了,就这样吧,溪溪是我妹妹,我照顾她,也没什么不对的。」
说着,瞟了我一眼,「方澜,你就在那坐着吧。」
是啊,妹妹,就凭着这么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
周泽然对许溪做尽了情侣间该做的事。
席间,他自然的替许溪剥虾,意识到我在一旁后,随手给了我一个。
而我海鲜过敏,连一点点都碰不得。
我压下心里的异样情绪,强行给自己洗脑。
是时间太短了,等到日子一长,周泽然一定会记得我的喜恶。
可直到孩子长大,周泽然给孩子买了芒果。
周子鸣吃完后,全身立马出了一身红疹,连呼吸都困难极了。
周泽然一脸慌张地大声叫我,「方澜,你快来,这是怎么回事啊?」
我抱着孩子就去了医院,等到周子鸣脱离危险后。
我才转头对着周泽然怒斥,「儿子芒果过敏,你不知道吗?他连一点点都碰不了,你却让他吃了那么多,你想要他的命吗?」
周泽然脸上第一次露出愧疚的表情,「我,我不记得了……」
下一秒,许溪打来电话,「哥哥,我肚子好痛,我是不是要死了?」
周泽然立马紧张道,「是不是又吃凉了,今天是你生理期的日子,真是一点都不省心。」
他说着就向门外走去,嘴里还絮絮叨叨着,「我现在就去给你买止痛药,红糖和暖宝宝,在家等我。」
我看着他的背影,心里只觉得荒诞。
他不记得我海鲜过敏,不记得儿子芒果过敏,却偏偏连许溪的一个小小的生理期都记得如此清楚。
原来,这就是爱与不爱的区别。
从一开始,周泽然就没有把我放在心上过。
我又怎么敢奢求,他记得儿子和我的喜好呢?
也是因为许溪的一句可爱,周泽然就常常带着周子鸣去找她。
儿子开始频繁的提起许溪。
「溪溪阿姨好厉害,连大怪兽都能打败。」
「我喜欢溪溪阿姨,可以吃好多糖,好多蛋糕。」
「我讨厌妈妈,溪溪阿姨就不会逼着我学习,不会管着我吃冰激凌。」
大概,从那时候起。
我就知道,丈夫和儿子我一个都留不住。
我给周泽然发去三天后民政局见的消息,可是也没有得到他的回复。
爸爸回来说,周家已经停了和我们家之间的合作。
虽然爸爸嘴上说着没关系,可还是眼见的忙碌了起来。
我感到可笑,周家两兄弟用这种办法逼我们回头。
可惜,我们再也不会回头了。
我和陶雅商量后,决定到公司去帮爸爸。
再一次见到周泽然,是在一个酒局上。
许溪坐在他的身边,而我代表公司去拿下合作。
在座的人见到我后,脸上表情各异。
对,当时我们的婚礼办的很盛大,有头有脸的人几乎都来了。
周泽然的脸色阴沉,盯着我一瞬不瞬。
我朝着众人笑了笑,主动端起了酒杯,「这一杯,我敬在座的各位。」
众人打量的目光看着周泽然,有人试探地问。
「周太太,亲自出来谈合作啊。」
我勾唇笑了笑,「王叔,可不要笑话我了,我已经不是周太太了,现在为自家公司讨饭碗呢。」
「方澜,你闹够了没有。」
周泽然脸色阴沉,手里的酒杯也被他捏碎了。
许溪吓得尖叫一声,捧着周泽然的手眼泪就唰唰唰流了下来。
「哥哥,你的手,为什么要伤害自己啊?」
众人已经慌乱的起身,「周总,这是干什么啊?快来人,送周总去医院。」
只见周泽然一把将许溪推开,就疾步朝我而来。
我面无表情的移开了视线,并不想和他牵扯。
「跟我走,回家。」周泽然拽住我的手腕,就把我往外拉。
「放手,周泽然,我们现在已经没关系了。」我疯狂的捶打着他。
「没关系?婚还没离成,我就是你老公,现在就跟我回家。」
周泽然像去失去理智般,拽着我上车。
许溪跟在后面哭得眼泪汪汪,「哥哥,跟我去医院好吗?你还理这个女人干嘛?」
周泽然被许溪烦得不行,扬手推了她一把,「滚啊,我老婆都要没了,你能不能离远点?」
许溪被推得摔在地上,眼里满是震惊,她不敢相信地望着周泽然,这个她名义上的哥哥。
只要她勾勾手,就会忙不迭跑来的哥哥。
我倒是没想到,周泽然还能有对许溪这么不留情面的一天。
这可是他一直护在手心里的人啊。
他为了许溪,干尽了伤害我的事。
现在这又是在干嘛呢?
趁着周泽然愣神的功夫,我挣脱开他的手。
「我告诉你,这个婚,我离定了,你要是不想闹得太难看,就尽快签字,否则我们就走诉讼程序。」
许溪还在那边可怜巴巴的叫着他。
我讽刺一笑,「还不快去扶你的好妹妹?」
说完,我径直上了路边的车。
我才没功夫看他们亲亲我我的画面。
周泽然失神地看着我离开。
他感动有什么东西在一步步脱离他的掌控。
他任由许溪扶着去了医院,麻木的让医生包扎。
「家属扶着点,伤口还挺深,我得把玻璃碎屑挑出来。」医生在一旁嘱咐着。
许溪点头应声,「哥哥,疼你就抓紧我的手。」
她就见到医生拿着镊子,一点点撕开血次呼啦的掌心。
看着就疼,她下意识的转过了头。
可直到医生缝合完,周泽然都没有吭一声。
她搀扶着周泽然回了家,像往常一样准备留下过夜。
周泽然走到门口,淡淡的开口,「你回去吧,以后不要再来了。」
许溪的眼圈一下就红了,「是我做错什么了?为什么要赶我离开?」
周泽然拨开她的走,「不合适,以后不要给我打电话了,我有自己老婆,有自己的家庭。」
许溪笑了,「她不是都要跟你离婚了吗?像她们那种小肚鸡肠的女人根本就配不上哥哥们,正好我和你还有谨然哥哥,我们还像以前生活在一起,不好吗?」
「哥哥放心,我肯定会照顾好子鸣,当好他的妈妈。」
她一脸憧憬的说着。
周泽然有点一言难尽的看着她,「你在胡说什么?我和谨然从来都是拿你当妹妹的,我们的老婆只能是方澜和陶雅,你在发什么神经?」
许溪突然一把抓住他的胳膊,「胡说,你们明明爱的是我,谁要当你们的狗屁妹妹?我要当你们的老婆,周泽然,你不能这样对我!」
周谨然被吵醒,周子鸣也跟着从屋里出来。
「乖乖进去睡。」周谨然安抚着周子鸣。
周子鸣懵然的点点头,回了房间。
许溪像是看到救命稻草,「哥哥,我要留下照顾你们,我不走。」
周谨然蹙眉看着许溪,「闹什么呢?我现在让司机送你回家。」
许溪猛地推开周谨然,「为什么?你们爱我为什么不肯承认呢?哥哥,你们现在有能力把我留在你们身边了,我会当好子鸣的妈妈,当好你们的老婆。」
周谨然和周泽然两人对视一眼,眼里尽是无奈。
周泽然找来医生时,许溪还在叫嚷着。
「我没病,哥哥,你们快把这个人赶走。」
几个人按着许溪,医生才把药给推了进去。
许溪尖叫一声,晕了过去。
「发生什么事了?她怎么突然犯病了?」医生蹙眉询问,「再这样下去,必须要尽早进医院处理。」
「你怎么看?」周谨然看向周泽然。
「送走吧,再这样下去,我们的生活都被她毁了。」周泽然的眼神里尽是落寞。
周谨然那双黝黑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光亮,不知道在想什么。
「把人带走吧。」周泽然对医生说道。
看着许溪被带走的背影,两兄弟都松了口气。
一大早,我和陶雅刚出门,就被门口的景象惊呆了。
周谨然和周泽然两个人胡子拉碴,精神颓废的站在门口。
再加上周泽然缠着纱布的手,哪还有半点意气风发的样子?
我和陶雅绕开两人,往旁边走去,却被兄弟俩同时拽住了手。
「懒懒,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我不能没有你,我爱的一直是你啊。」
「是啊,小雅,许溪已经被我们送走了,以后都不会出现打扰我们了。」
「回来吧,回到我们身边吧,子鸣还在家等着你们。」
我冷笑一声,「现在会不会太晚了?」
「等我们?我们给你们腾开地方,你们不是应该很高兴吗?」
「你们明明一直都知道我们在意什么,却还是任由许溪在我们面前各种挑衅,这就是你们所谓的爱吗?」
陶雅挣脱开周谨然的手,「收起你那些廉价的爱吧,当你一巴掌打在我脸上时,就已经把我们所有的情谊都打散了,我和你没什么好说的。」
「三天后,民政局见。」
说完,我拉起陶雅的手,头也不回的走掉了。
太迟了,我们再也不需要那些廉价的,卑微的,不堪一击的爱了。
那些默默等在黑夜里的日子,我再也不想要了。
还没等到离婚的日子,却先等到了周子鸣打来的电话。
「妈妈,你什么时候回来?老师布置的折纸作业,你还没给我完成。」
我愣了愣,想起了放假前,幼儿园老师确实布置过这项作业。
「你忘了?我已经不是你妈妈了,作业你也让许溪去帮你做吧。」
周子鸣却不依不饶的大闹着,「我不要,我就要你帮我做,许溪她像个疯子,我不要她当妈妈了。」
我轻声笑了笑,「你不是最喜欢她吗?怎么现在又嫌弃她?」
周子鸣抽抽嗒嗒告着状。
原来,从那天我们离开家后,许溪就理所当然的住了进去。
在周谨然和周泽然去公司后,许溪就露出了自己病态的一幕。
她逼迫着周子鸣改口,叫她妈妈。
一开始,周子鸣还兴奋地叫她。
可是没过一会,许溪看着他,就露出表情狰狞的一面。
「滚啊,你这个小杂种,给我滚,我要给哥哥生孩子,只有我的孩子才能配上周氏小太子爷的身份,你这个野种,去找你下贱的妈妈去。」
周子鸣被吼得吓了一跳。
但很快反应了过来,强装着镇定,大声反驳她。
「我才不是什么野种,我是堂堂正正周氏继承人。」
「好啊你,原来你表现出的喜欢我都是在演戏?」
「你这个疯女人,我要告诉爸爸,把你赶出去。」
谁料,这话一下就激怒了许溪。
她把周子鸣关到黑漆漆的屋子里,不给他饭吃。
等到周谨然和周泽然下班前,才给他吃了一点东西,把他放出来。
还威胁他,要是敢告诉大人,下次就会把他和狗关在一起,再也不放他出来。
周子鸣被关了一天,现在又被这么一吓,也不敢再乱说话。
直到许溪被送走后,他才敢偷偷和我联系。
「妈妈,我知道错了,你原谅我好不好?」
「都怪那个女人太会演戏,我才一不小心上了她的套。」
「你不管我的这段时间,我自己都拉了好几次肚子,牙齿也总是疼。」
「妈妈,我保证,以后我都听你的,不会再偷吃冰淇淋,不会再偷吃糖了。」
我听着这些话,感到好笑,摸了摸身边的小狗。
小狗像是有回应一样,哼哼了两声。
看着小狗,我心头涌上一阵满足,连声音都带了几分愉悦。
「嗯,也还算不错,得到教训了,可惜,并不是所有的错误都能靠道歉挽回的。」
「子鸣,你要记住,有些错一旦犯了,就再也没有回头的路,没有任何人会一直留在原地等你。」
「在你说出那些伤害妈妈的话时,那些错误就造成了无法挽回。」
电话那边久久没有声音,我轻轻叹了口气,挂断了电话。
但愿他能明白,那些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