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女儿下葬那日，我跪在湿冷的泥地上，手指描摹着墓碑上女儿的笑脸。
身后传来苏挽得意的声音。
“沈姐，节哀啊。”
苏挽的声音甜得发腻。
“这里不欢迎你。”
苏挽夸张地捂住胸口：“是程总让我来的，他说怕你一个人…承受不住。”
她故意环顾四周，“哎呀，程总怎么还没来？他说去取个文件就过来的。”
我知道她在撒谎。
程述白从不会在周末处理工作文件。
但此刻，连愤怒的力气都没有了。
程述白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我转身，看见他西装笔挺地走来。
手里还拿着一个文件袋。
而不是他承诺要带的女儿最爱的布偶熊。
“公司突然有个紧急合同。”
他看都没看女儿的墓碑一眼，径直走到我面前，“签个字。”
我低头看着那份并购协议，突然笑了。
连女儿的葬礼，他都不忘工作。
“签啊。”
他皱眉催促，“别在这装模作样了。人都死了，你跪再久她也活不过来。”
我接过笔，却在签名处重重划了个叉。
“离婚协议我已经寄到你办公室了。”
我站起身，雨水顺着脸颊滑落。
“带着你的情人，滚出我和女儿的墓地。”
程述白的脸色瞬间铁青：“你发什么疯？”
苏挽立刻挽住他的手臂：“程总别生气，沈姐只是太难过了…”
“难过得要离婚？”
程述白冷笑，“行，你别后悔。”
他粗暴地拽着苏挽转身离开，苏挽回头冲我露出胜利的笑容。
当晚，我的手机疯狂震动。
程述白的号码在屏幕上闪烁了无数次后，我终于接起。
“沈念卿你长本事了？”
他的怒吼几乎震破耳膜，“敢不接电话？你以为你是谁？”
我打开免提，将手机放在桌上，继续整理电脑里的文件。
屏幕上显示着程氏集团近三年的财务报表。
“说话。”
程述白继续咆哮，“苏挽说得对，你就是想用这种方式引起我注意。”
我停下敲键盘的手指：“女儿断气那天，你在哪？”
电话那头突然沉默。
然后传来苏挽娇滴滴的耳语：“程总，她就是在威胁你…”
“闭嘴！”
程述白突然爆发，“好，离婚是吧？我签，但你别想拿到一分钱。”
“行。”
程述白突然噎住，我几乎能想象他涨红的脸。
“签好字寄给张律师。”
我挂断电话，将手机扔到沙发上。
我点开一个加密文件夹，里面全是程述白与税务官员的往来邮件截图。
这些足够让他身败名裂，但现在还不是时候。
我打开抽屉，取出两张机票。
一张去瑞士，一张去新西兰。
我要让程述白尝尝失去一切的滋味。
但首先，我得让他尝尝等待的煎熬。
手机又响了，是张律师的信息：“程先生已签离婚协议，但要求您当面去取。”
我回复：“告诉他，女儿头七那天，我会亲自去给他收尸。”
发完这条消息，我关掉手机，走向女儿的房间。
她的每一件玩具，每一件衣服都被我小心收好。
明天，这些都会随我一起飞向地球另一端。
程述白以为我会跪着求他回头。
却不知道，我早已在万米高空之上，为他挖好了坟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