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宁俏清澈透明的一双眼睛,还略含几缕怒气,像一头受惊的小鹿。
沈锦安不自然的扭头看向旁边的大树。
“咳咳咳咳,你先下来。”
“哦。”
怎么浑身硬梆梆的?胸膛直挺的如同铁板,宁俏跳下来的时候还不忘用手揩把油,“手感不错!”
“你!”沈锦安不敢相信,“动手动脚!成何体统!”
宁俏这才发现,哎呦!沈恶霸的脸好红哦!还有那耳朵……
“沈锦安,你的耳朵被热水煮了?红彤彤的,还挺好看!”
“你才被煮了!”嘴硬是一回事儿,手却很诚实的摸了摸耳朵。
不摸还好,真的好烫,大脑里“嗡”的一声炸开。
宁俏默默咽了咽口水,见证了沈锦安从脖子到耳朵、脸全变成了红色。
说来也是奇怪,沈锦安成日跑到山里打猎,皮肤却没有晒成黝黑,胳膊脚踝能看得出淡淡的小麦色,而肩膀以上,都能称得上白皙。
真是老天的宠儿,换成其他人,早就晒成黑炭了。
低头看看自己黄不拉几的肤色,宁俏撇撇嘴,“人比人气死人呐!”
“你说什么?”
见宁俏本来兴奋的表情突然撅起了小嘴,似乎有几分不满,沈锦安按捺不住好奇。
拜托,脸红丢人的是自己,她怎么还委屈上了?
“没啥,就是抱怨抱怨,为什么你天天打猎还白白嫩嫩,而我黄不拉几……”
宁俏忿忿不平。
而被她形容了白白嫩嫩的沈锦安,非但没有生气,反而耸肩摊手表示无奈,“没办法,天生的东西,怎么晒都不黑。”
任凭宁俏怎么翻白眼儿鄙视,他都问心无愧。
毕竟这是事实。
好吧,人家实力在这,有资格凡尔赛。
“吃个土豆吧,你怎么来这么早的?”
知道了刚才鬼怪是沈锦安后,宁俏随地而坐,扔过去一个土豆,“挺香的。”
看到她将坛子打开放到中间,沈锦安也不客气,坐下扒起了土豆皮。
“在家闲着无聊,想来打猎物。”
他才不会说,早在宁俏出门的那一刻,已经在他的掌控之中了。
“对了,云飞和月儿的衣服。”
沈锦安把背后的包裹扔过去,土豆味道真不错,不知不觉吃掉了一半。
宁俏顺手接过,“兔肉,你尝尝,再给他俩拿回去。”
“给云飞和月儿的?”沈锦安挺惊讶。
宁家日子过得不富裕,而且大房的宁俏和宁远不受待见。
这些事儿村里人都知道。
有兔子竟然不留着自家吃,反而留了这么多,沈锦安怀疑宁俏是不是有点傻……
“嗯呐!”宁俏点头,“我想了,就洗洗衣服,你那只兔子有点多,正好你尝尝味道如何。”
把提前准备好的筷子递过去,“最重要的是交个朋友嘛,常来常往!”
虽然知道自己现在没有值得沈锦安交往的价值,但宁俏说起话来毫不心虚。
“脸皮真厚!”
沈锦安面无表情,顺势夹了块肉放嘴里。
香!
大脑第一反应,真香!
兔肉没有炖,而是炒的,但又不是普通的炒法,而是香中带辣,辣味十足,过瘾!
作为一个优秀的打猎人,虽然卖猎物挣钱要紧,但沈锦安吃兔肉的次数肯定比村里其他人多。
奶奶和二婶,都没有炒出过这种滋味,想不到宁俏竟然有如此好的手艺。
没有忽略掉沈锦安眼里的惊讶,宁俏傲娇的挑眉,“是不是很崇拜我?味道惊艳到形容不出来?”
“普普通通,勉强能吃。”
冷冰冰扔下八个字,沈锦安拎着坛子,“肉我收下了,衣服嘛,洗了我去找你拿。”
云飞和月儿肯定还没吃饭,现在正好把肉拿回家。
“哎!”
喊了两声,也没拦住沈锦安的脚步,以及潇洒离去的背影。
宁俏气呼呼,弯腰拾起包裹,“吃人嘴短,好歹夸两句吧,像个冰块,可惜一副好相貌!也不怕娶不到媳妇儿!”
她说话的声音没有克制压抑,而沈锦安的耳力特别好,闻言脚步停顿一下。
娶不到媳妇儿?
他压根没想过,谁家会将闺女嫁给村里臭名昭著的恶霸?
就算不是恶霸,无父无母还带着弟弟妹妹,嫁过来就是吃苦受累的命。
再不受重视的闺女,家里也盼着能找个好人家,打打秋风。
更何况,不少人背后可说他克父克母呢。
想到这里,沈锦安自嘲一笑,摇摇头,迈开步子接着往前走。
就算有人想嫁,也得看自己愿不愿意,他可不是什么人都能看上的。
本来还以为得回家一趟,没有洗衣服用的皂角。
谁知沈锦安想的挺周到,打开包裹,最上面放着一块新的皂角。
村口的小河边上蹲了不少妇人,中午太热,都是趁着早上凉快,出来把衣服洗洗。
“阿俏来了?快来,这里水清。”
看到宁俏抱着衣服,一位身穿青底蓝花的年轻妇人,赶紧腾出一块石头,招呼道。
宁远脑子里回想,此人就是宁远昨晚说过的张寡妇。
“谢谢张婶儿。”宁俏笑着走过去,把衣服放在面前的石头上。
顺着河边,摆放了许多大小不一的石头,都是平日里妇人们用来浆洗衣服用的。
张寡妇让给她这块,又大又平,属实不错。
宁俏不由对身边这个妇人心生好感。
还没用过古代的皂角,应该就是跟现代的肥皂一样用法。
把皂角涂抹在泡湿的衣服上,宁俏举手闻了闻味道,说不清楚具体味道,略带酸涩,还有点辣味呛鼻。
像什么呢?樟脑丸?或者是小时候奶奶用的那种廉价胰子。
用皂角洗完,宁俏拿手摸下衣领,好粗糙的感觉,发干发硬。
虽然对手里的皂角不满,但是宁俏知道,沈锦安拿的这块应该算不错的了。
观察其他妇人,有直接用草木灰搓洗的,用最多的就是发灰的皂角,旁边的张寡妇用的就是灰色的。
而自己用的这块,颜色略白,看上去就比灰色的胜一筹。
沈锦安给了两件上衣一套裙子,看上去尺寸都很小,其中一件男式深蓝上衣,腋下后背都打满了补丁。
更让人不理解的是,补丁是从里面缝制的。
要知道,村里人没有那么讲究,衣服破损都是直接找块碎布,从外面修补好。
哪有从里面耐心修补的?手里这件被缝制的非常仔细,如果不是宁俏把衣服翻过来搓洗,根本没有机会发现。
宁俏心存疑惑,又觉得可能是自己多想了,沈锦安没有这个好手艺,不代表他家人没有,沈老太和沈二房的,给孩子缝补衣服也是在理儿。
衣服少,等全部洗完的时候,张寡妇的一盆衣服还没洗完。
跟她说了几句话,宁俏抱着拧干水份的衣服往村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