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无线电波里，那道清越冷静的女声，如同惊雷，炸响在顾云峥的耳畔。
“北航981，下午好。南航307机长，林见莞。”
林见莞……
南航307机长……
这几个字组合在一起，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顾云峥的太阳穴上！
他大脑“嗡”的一声，瞬间一片空白，握着通讯器的手指猛地一松，昂贵的耳机“啪嗒”一声掉落在驾驶舱的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南航307……林见莞？”他失神地喃喃自语，仿佛听不懂这几个字的意思，下意识地对着已经断开的频道追问，声音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你再说一遍……你是谁？”
副驾驶诧异地看了他一眼，小心翼翼地提醒：“机长，频道已经切换了。飞机目前自动驾驶，一切正常。”
一切正常？
不，他的世界，在刚才那短短的几秒钟里，已经天翻地覆，轴心倾覆！
那个被他视为依附于他、除了家务一无是处的妻子林见莞……怎么可能会是那个在蓝天之上与他齐名、让他都暗自欣赏甚至引为对手的南航王牌女机长？！
这不可能！绝对是通讯故障，或者……只是同名同姓？！
他试图再次调整频率，想要确认，却只听到塔台清晰的指令，要求他们保持当前频道，准备进入下一个航路点。
整个返航的途中，顾云峥心神不宁，操作虽然依旧标准，但那份惯有的、绝对的专注和沉稳却消失了。
他时不时会走神，目光掠过舷窗外翻涌的云海，脑海里却反复回响着那句“林见莞”。
副机长周铭几次看着他欲言又止，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但看到顾云峥那副魂不守舍、眉头紧锁的样子，最终还是把话咽了回去，只是默默地协助完成各项飞行程序。
飞机终于平稳降落在京北国际机场。
舱门一开，顾云峥几乎是第一个冲下飞机，甚至连机长广播都忘了做。
他一边快步走向廊桥，一边迫不及待地开机，手指颤抖地拨通了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
“嘟……嘟……您好，您所拨打的号码是空号，请查证后再拨……”
冰冷的电子女音，像一盆冰水，从头顶浇下。
空号？！
她连号码都注销了？！
一股巨大的恐慌瞬间攫住了他！他不再理会身后机组人员错愕的目光，几乎是跑着穿过航站楼，冲到停车场，发动车子，引擎发出咆哮般的轰鸣，疯了一样驶向那个他以为永远会亮着灯等他的“家”。
“砰！”
他用力推开别墅的大门。
迎接他的，不是温暖的灯光和熟悉的饭菜香，而是一片死寂的冰冷和空旷。
客厅里没有人，没有声音，甚至空气都仿佛凝滞了。
他的目光猛地定格在客厅的茶几上——
那里，端端正正地放着一本暗红色的、刺眼的小册子。
离婚证。
旁边，安静地躺着他当初用来威胁她的那个、已经有些褪色的旧平安符。
顾云峥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紧！
他踉跄着走过去，颤抖着手拿起那本离婚证，几乎是粗暴地翻开。
当看到上面清晰的离婚日期时，他整个人如遭雷击，僵在原地！
那个日期……正是她对他撒谎说“回娘家”的那一天！
她竟然……在那么早的时候，就已经单方面办好了离婚手续？！
怎么可能？！他明明没有签字！他什么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