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4
意识被炸成碎片。
耳鸣，剧痛，还有烧焦的味道。
我瘫在地上，眼前的世界是一片的模糊。
“砰！”
手术室的消防门被撞开。
有光透了进来。
“苏主任！”
是李护士长的声音，惊恐，尖锐。
杂乱的脚步声，保安们冲了进来，浓烟呛得他们剧烈咳嗽。
我被一双有力的手架了起来。
得救了。
我的大脑里只剩下这两个字。
眼皮重得抬不起来，意识在抽离。
模糊中，我看到林皓和张瑶的脸。
张瑶的嘴唇在哆嗦，脸色惨白如纸。
下一秒，林皓的表情变了。
脸上瞬间写满了悲痛和焦急。
他一把推开保安，将我横抱起来，动作激烈又深情。
“快！送急救室！！”
他抱着我，用尽全身力气嘶吼，冲出手术室。
“晴晴！你撑住！！”
我听见他对围上来的人解释
“都是我的错，我不该让她一个人进行术前训练。”
“她最近压力太大了，总说看见幻觉……”
“是她自己……不小心把消防栓碰到了电源上……”
原来是这样。
一场意外。
一个精神恍惚，操作失误的女医生。
多么完美的解释。
我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跳动了几下，然后，骤然停止。
世界，彻底陷入黑暗。
……
再次有意识，是被持续不断的“滴滴”声吵醒的。
ICU。
浑身充满剧痛。
我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声带废了。
我偏过头，看到了床边的男人。
林皓。
他瘦了，眼下一片青黑，胡子拉碴
他趴在我的床沿，似乎是睡着了。
这副憔悴的样子，任谁看了都会说一句“情深义重”。
他似乎感觉到了我的注视，睫毛颤了颤，醒了过来。
看到我睁着眼睛，他先是一愣，随即，巨大的狂喜涌上他的脸。
“晴晴！你醒了！你终于醒了！”
他紧紧握住我的手，眼眶瞬间就红了。
“医生！医生！她醒了！”
护士很快赶来，对他进行安抚，让他不要太激动。
他点着头，眼泪却掉了下来，一滴一滴，砸在我的手背上。
却让我觉得，浑身冰冷。
“太好了，晴晴，我好怕，我真的好怕就这么失去你。”
他俯下身，声音哽咽，额头抵着我的额头。
“你怎么这么傻？压力大就告诉我，为什么要做那种傻事？”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温热的气息喷在我的脸上，带着一股烟味。
“幸好只是短路，没引起火灾，不然整个医院都要被你牵连。”
“晴晴，你是不是太累了，都出现幻觉了？”
他想把脏水都泼我身上。
我看着这张近，英俊又深情的脸。
他眼里的心疼和后怕那么逼真。
我一动不动，像个坏掉的木偶。
没有任何反应。
我的眼神空洞地望着天花板
他似乎对我毫无反应的样子有些意外，眉头不易察觉地皱了一下。
随即，他又恢复了那副悲痛欲绝的样子。
“没关系，晴晴，都会好起来的。”
“等你好了，我们就把工作辞了，我带你去环游世界，再也不让你这么累了。”
他温柔地抚摸着我的头发，语气宠溺，仿佛我是他失而复得的珍宝。
王主任带着慰问品前来，林皓当面夸我敬业，说我是为了模拟手术压力才自愿留下。
我却突然抓住王主任的手，虚弱地写下：“救…救我…”
林皓脸色一变，立刻解释说我受刺激太大，神志不清。
我却不再挣扎，重新变得安静，让他以为我只是应激反应。
5
医生诊断我为创伤后应激障碍。
对外界的一切刺激，都丧失了反应。
我对这个诊断，很满意。
林皓成了我的专属看护，寸步不离。
他每天给我擦拭身体，喂我流食，在床边给我读新闻。
每一个动作都充满了爱意，每一个眼神都写满了心疼。
医院里的人都在感叹我们的爱情。
他会在给我掖好被角后，凑到我耳边，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问。
“晴晴，你还记得那天发生了什么吗？”
“你为什么会去碰消防栓？”
“你看到了什么？”
我毫无反应。
眼神空洞，像一潭死水。
他得不到答案，眼底的焦躁一闪而过，随即又被深情覆盖。
他不知道，我的耳朵没有坏。
我的脑子，也比任何时候都要清醒。
张瑶来了。
提着一个精致的果篮，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担忧和歉意。
“晴晴，对不起，我真不是故意的。”
她削着一个苹果，眼泪说掉就掉。
“我那天不该跟你开那么大的玩笑，把你一个人锁在手术室里，谁知道你压力那么大，会……会做傻事。”
她把一场精心策划的谋杀用玩笑的方式糊弄过去。
苹果皮在她的刀下，断了。
她烦躁地“啧”了一声，把水果刀和苹果一起扔进垃圾桶。
“皓哥也真是的，说要给我发奖金，补偿我受到的惊吓。”
她从椅子上站起来，在我面前转了一圈，刻意展示着她肩上那个崭新的限量款包包。
“你看，这就是皓哥给我的‘奖金’，好看吗？”
“他说我这次……做得很好。”
她的声音不大，在我听来却充满阴毒。
我没有任何表情，视线依然落在窗外。
在被子下面，我的手指，悄悄按动了一个微小的开关。
那是藏在我掌心的录音笔。
林皓去开会了。
这是我这几天来，唯一的喘息机会。
我用尽全身的力气，撑起半个身子，拿过床头的平板电脑。
手臂上的肌肉因为久不使用而酸痛颤抖，每动一下，都牵扯着全身的伤口。
我点开邮箱，收件人是李护士长。
颤抖的手指在屏幕上敲下三个字。
“谢谢您。”
发送。
做完这一切，我力竭地倒回床上，大口喘息。
没过多久，李护士长就来了。
她以检查为由，遣走了病房里的其他护工。
病房里只剩下我们两个人。
她看着我，眼神复杂。
有同情，有不解。
我迎着她的目光，用尽全力，张开干涩的嘴唇。
没有声音。
只有一个口型。
“监控”
她的瞳孔骤然一缩。
林皓和张瑶的好日子来了。
我从李护士长那里得知，手术室的监控录像因为那场“短路意外”，硬盘物理损毁，数据完全无法修复。
我“恢复”了一些，提出想看看那天的手术排班表。
林皓给了我一份“修改过”的排班表，上面没有那群下注的实习生。
我将这份伪造的排班表，连同张瑶炫耀包包的录音，匿名发给了被林皓踢出局的科室副主任。
6
那颗险些被毁的人工心脏，惊动了军方。
老将军的孙子，上校秦峥，亲自带队进驻医院。
雷厉风行，封锁了所有相关科室，调查事故原因。
我迎来了一线生机。
医院的内部调查结果却先一步出来了。
在林皓的运作下，一份报告摆在了军方面前。
责任，被全部归咎于我的“精神失常”和“操作失误”。
林皓甚至伪造了一份我的“抑郁症”就诊记录，作为佐证，一并提交给调查组。
他做得天衣无缝。
病房门被推开。
秦峥穿着一身笔挺的军装
他身后跟着两名士兵，神情肃穆。
林皓亦步亦趋地跟在旁边，脸上是恰到好处的无奈。
“秦上校，您看，晴晴她现在就是这个样子。”
“医生说她创伤后应激障碍，唉，这孩子就是太要强了。”
秦峥的目光落在我身上，锐利，审视。
林皓立刻挡在我身前，替我回答所有问题。
他把我塑造成一个不堪重负、脆弱敏感、最终精神崩溃的病人。
一个完美的替罪羊。
我一言不发，眼神空洞地望着天花板
秦峥问话结束，准备离开。
在他转身与我擦肩的瞬间，我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抬起缠着绷带的手。
指尖在他宽厚温暖的手心，飞快地画下一个字。
药。
秦峥的脚步顿了一下，手掌下意识地收紧。
他什么都没说，眼神却骤然变了。
他不动声色地带着人离开。
病房门关上，林皓脸上的悲痛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得意的冷笑。
他以为自己又赢了。
第二天，秦峥又来了。
他带来了一纸盖着军区红章的公文。
“物证保全。”
他言简意赅，声音不大，却掷地有声。
“封存事故当天你太太使用的所有医疗物品，配合调查。”
林皓的脸色变了。
“秦上校，这不合规矩，很多一次性医疗用品，早就按规定销毁了。”
“比如那支特效药注射器？”秦峥问。
林皓的眼角抽搐了一下，嘴硬道：“没错，已经处理了。”
秦峥没再跟他废话，他身后的一名士兵拿出一个证物袋。
里面是一支注射器，针尖处还挂着一滴已经干涸的液体。
“你说的是这个吗？”
“在医疗废品处理站找到的。”
林皓的瞳孔猛地一缩。
他精心营造的从容姿态，第一次出现了裂痕。
初步检测结果很快就出来了。
注射器里的残留液体，不是什么救命的特效药。
是高浓度的辣椒水。
足以在瞬间引起剧烈呛咳和生理不适，但又很难在常规体检中被检测出来。
好狠毒的手段。
结果出来的那一刻，林皓和张瑶的脸色瞬间煞白。
林皓的反应极快，他立刻冲到秦峥面前，痛心疾首。
“肯定是实习生拿错了药！这群孩子做事毛手毛脚，我早就说过！”
“秦上校您放心，我一定严查！给您和医院一个交代！”
他转身，一把将角落里那个当初向我求情的实习生小王推了出来。
“是不是你！你那天负责药品分发，是不是你拿错了！”
小王吓得浑身发抖，话都说不清楚。
“我……我没有……林主任……”
“还敢狡辩！”
林皓的声音里充满了愤怒，仿佛他才是那个被蒙蔽的受害者。
7
开除，吊销执照，一个年轻医生的前途。
在他一句话里，就要毁了。
我看着林皓那张正义凛然的脸，胃里一阵翻搅。
很快，病房里只剩下我。
门没关严，我听见走廊外张瑶压低了声音，带着哭腔。
“皓哥，怎么办？那个秦上校跟疯狗一样咬着不放……”
“闭嘴！慌什么！”
脚步声远了。
第二天，张瑶一个人来了。
她削了个苹果递到我嘴边，眼圈红红的。
“晴晴，你受苦了。”
“都怪我，没有看好那些实习生。”
她开始撇清自己，熟练得像是演练过无数遍。
我没有张嘴，甚至没看她一眼。
她举着苹果的手僵在半空，脸上的悲伤开始挂不住。
“晴晴，我们是最好的朋友啊，你原谅我好不好？林皓他……他也是为了医院的声誉……”
她见我不说话，索性坐到床边，开始掉眼泪。
“我不知道他会用辣椒水，我以为只是个玩笑……晴晴，你帮帮我，去跟秦上校说，我是无辜的……”
她终于说出了目的。
我转过头，定定地看着她。
看着她那张画着精致妆容，此刻却涕泪横流的脸。
她被我看得发毛，哭声也停了。
“晴晴？”
我没说话。
她在我死寂的眼神里，终于彻底崩溃，扔下苹果，落荒而逃。
李护士长悄悄走进来，替我关上了门。
“解气了吗？”
我扯了扯嘴角，没能笑出来。
我从枕头下摸出一张折叠的纸，递给她。
“李姐，帮我个忙。”
那是我凭着惊人的记忆，复原的手术室门禁系统后台登录记录。
上面，林皓的名字，在手术开始前的半小时内，出现了五次“密码错误”的登录失败记录。
那个时间点，他本该在楼下的办公室里。
小王的父母在院长办公室里哭嚎的照片，很快在医院内部群里传开。
两位朴实的中年男女，举着那份我复原的登录记录复印件，指着林皓的照片，一声声地控诉。
“他陷害我儿子！”
“你们医院怎么让我儿子当替罪羊啊！”
一时间，流言四起。
更大的风暴接踵而至。
我发给王副主任的那段录音，被“不小心”外泄了。
张瑶娇滴滴地嘲讽王副主任是“老糊涂，早该退了”的录音，传遍了医院的每一个角落。
王副主任气得当场砸了自己最心爱的紫砂壶。
一份通报火速下达。
张瑶，暂停一切临床工作，配合调查。
她彻底慌了。
像一只被逼到悬崖边的疯狗。
为了自保，她冲进了秦峥的临时调查办公室。
“是林皓！都是林皓指使我干的！”
“他说只是跟晴晴开个玩笑，吓唬吓唬她，我不知道那是辣椒水！”
“他说事后会给我转正，还会给我买最新款的包！我鬼迷心窍啊！”
她把所有责任，推得一干二净。
她以为这样就能摘清自己。
愚蠢。
林皓被停职调查的消息传来时，我正靠在床上。
窗外的阳光，第一次没那么刺眼了。
我露出了一个冰冷的笑容。
林皓，张瑶。
这，才只是开胃菜。
8
林皓被停职的第三天，我的病房门被猛地撞开。
他冲了进来。
头发油腻，眼里布满血丝，哪还有半分平日里主任医师的模样。
“噗通”一声。
他直挺挺地跪在我床前，声泪俱下。
“晴晴，我错了。”
他开始忏悔，承认自己嫉妒我的才华。
然后，他话锋一转。
“都是张瑶那个贱人！是她蛊惑我，她说只是想跟你开个玩笑，我不知道她会用辣椒水那么恶毒的东西！”
“她就是个蛇蝎心肠的女人，为了转正无所不用其极！晴晴，我才是被她蒙蔽的！”
他抱着我的腿，像一条丧家之犬。
眼泪鼻涕糊了一脸，蹭在我的病号服上。
他哭着回忆我们刚认识的时候，回忆他带我吃的第一顿饭，回忆我们一起熬过的夜班。
那些被我珍藏的甜蜜过往，从他嘴里说出来，只让我觉得恶心。
“晴晴，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们回到从前，好不好？”
我看着他。
就那么安静地看着他。
我脸上做不出任何表情。
我的沉默让他更加恐惧。
他以为我在犹豫，在动摇。
他以为我的心，还没死透。
终于，我“心软”了。
一滴泪从我眼角滑落。
我抬起手，虚弱地捶打着他的胸膛，像一个被伤透了心的妻子。
“林皓……你怎么能……怎么能这么对我……”
我的哭声，带着颤音。
林皓的眼睛瞬间亮了，那是绝处逢生的狂喜。
他以为我原谅他了。
他以为我还是那个爱他爱到没有自我的苏晴。
我哭着，哽咽着，说出了我的条件。
“我不想再看见她……那个女人，和她的孩子，让我眼不见心不烦。”
“如果你还爱我，你就必须把她解决掉！彻彻底底！”
林皓大喜过望，连连点头。
“好好好！晴晴你放心！我马上就让她滚！滚得远远的！你这辈子都见不到她！”
他立刻行动起来。
我不知道他用了多少钱，或是用了什么威胁。
只知道第二天，张瑶就从医院消失了。
带着她的孩子，永远地离开了这座城市。
第三天，林皓带来了一份签好字的财产转让协议。
他名下所有的房产，全部转到了我的名下。
他把协议捧到我面前，像是在呈上一份投名状。
“晴晴，这是我的诚意。”
我“原谅”了他。
我主动联系了医院和秦峥派来的调查组。
我告诉他们，一切都是误会。
“我那段时间压力太大了，精神紧张，产生了幻觉。”
“林皓他是我的丈夫，他怎么可能害我呢？”
“是我错怪他了，我愿意撤销所有指控。”
我的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所有人都被我弄懵了。
但受害者本人都这么说了，他们还能怎样？
风波平息。
林皓官复原职。
他不仅没有受到任何惩罚，反而因为“勇于承担责任”（他把所有的黑锅都甩给了已经消失的张瑶），加上我的“谅解”，博得了不少同情。
大家都说他娶了个好妻子，深明大义。
他以为他赢了。
他以为他重新掌控了一切，事业和爱情都回到了正轨。
他看着我，眼神里又恢复了那种高高在上。
他不知道。
他已经离深渊越来越近了。
9
老将军的手术日期，最终敲定。
我主动请缨。
以身体尚未康复，但“为了弥补过失”为由，申请担任此次手术的第一助。
他对我这个决定，十分满意。
一个电话打过来，语气里是压抑不住的欣慰。
“晴晴，你能这么想，我很高兴。”
“这才是我的好妻子，我们夫妻同心，其利断金。”
我听着电话那头他虚伪的腔调，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手术前一天。
我出院了，回到了那个所谓的“家”。
我邀请林皓回家吃饭，庆祝我们“和好如初”。
他欣然应允。
我亲手做了他最爱吃的几道菜，开了那瓶他珍藏多年的红酒。
烛光摇曳，映着他志得意满的脸。
饭吃到一半，我垂下眼，声音轻得像羽毛。
“林皓，那份……那份抑郁症的病历，我撕了。”
他的呼吸停了一秒。
我抬起头，对他露出一个顺从的，甚至有些讨好的笑。
“都过去了，以后我们好好过日子。”
他眼里的最后戒备，彻底瓦解。
他整个人都放松下来，靠在椅背上，长舒一口气。
“晴晴，你能想通就好。”
他笑了，带着炫耀和得意。
“其实你也不用担心，就算你不销毁，也没人能查出什么。”
他喝了一口酒，像是打开了话匣子，开始向我炫耀他的“杰作”。
“精神科的刘主任是我师兄，我给了他儿子二十万。”
“二十万，就让他出了一个签名。”
“所有的手续和流程，都做得天衣无缝。”
他说得眉飞色舞，仿佛在讲述一个多么光辉的战绩。
“苏晴，你还是太嫩了。在这个医院，我想让你变成什么样，你就是什么样。”
我没有说话。
因为，在客厅那个不起眼的摆件里，正有一个红点，在安静地闪烁。
秦峥派来的人，安装了最高级别的监听和录像设备。
他所有得意的自白，每一个字，每一帧画面，都被完整记录。
我拿起酒瓶，为他空了的酒杯满上。
“说起来，我还有件事忘了告诉你。”
我的声音很轻，像是不经意提起。
“那天我晕倒前，好像不小心碰到了总电闸的紧急按钮。”
“我听秦峥说，咱们医院为了防止数据丢失，紧急按钮一旦触发，就会启动最高级别的云端数据备份。”
“那段时间所有的监控录像，恐怕……早就上传了吧。”
林皓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
他拿着酒杯的手，停在半空中。
脸上的血色，一寸一寸褪去。
但他很快又镇定下来，死死地盯着我，像是在分辨我话里的真假。
“云端备份？这种事，连我都不知道，你怎么可能知道？”
他认定我在故弄玄虚。
他不能信，也不敢信。
他把杯中酒一饮而尽，像是要借此给自己壮胆。
那晚，他几乎没怎么睡。
而我，睡得格外香甜。
手术当天。
林皓换上手术服，对着镜子，一遍又一遍地整理自己的衣领。
他深吸一口气，眼里的慌乱被强行压下。
他已经说服了自己，我只是在虚张声势。
今天，他将为老将军植入一颗全新的心脏。
他将成为全国瞩目的英雄，前途无量。
10
手术室内，所有准备工作就绪。
观察室内，王主任、院领导、军方代表秦峥等人悉数在场。
林皓拿起手术刀，面带微笑，准备宣布手术开始，迎接他人生最高光的时刻。
我看着他，平静地开口，声音通过麦克风传遍全场：“林皓，你还记得，那天你在通讯器里让我学狗叫吗？”
林皓的笑容瞬间僵硬，脸色剧变。
与此同时，观察室和手术室内所有的大屏幕，瞬间切换了画面。
主屏幕播放的，是那天手术隔离室未经剪辑的监控录像。
从他带着笑意的声音，到张瑶的恶毒挑衅。
到他们切断通讯，到最后的嘲弄和羞辱，一秒不差。
当录像放到张瑶得意洋洋羞辱我时。
一个分屏画面突然弹出：那是机场贵宾候机室的实时监控。
张瑶等待登机，准备带着林皓给的“封口费”远走高飞。
录像播完，全场死寂。
紧接着，屏幕上出现第二段视频
是我家餐厅的画面，林皓得意地亲口承认如何伪造我的病历、收买医生、以及如何用一笔钱和威胁打发张瑶。
视频里，林皓对着我冷笑一声：“你真以为我爱她？
那个孩子我根本不打算认，不过是我拿来刺激你、再控制张瑶这个蠢货的工具罢了。她还真以为能母凭子贵。”
机场的实时画面里，几名警察走向了张瑶。
她脸上的悠闲瞬间凝固。
当警察向她出示逮捕令和那段视频的截图时，她美丽的脸孔开始扭曲。
不敢置信。
彻底崩溃。
她尖叫起来，拼命摇头，丑态毕露。
她所有的美梦，在这一刻，被她最信任的男人亲手砸得粉碎。
秦峥带着两名宪兵走了进来。
冰冷的手铐，铐住了双腿发软、瘫倒在地的林皓。
秦峥的声音响彻全场，没有任何温度。
“涉嫌故意杀人未遂、伪造证据、职务侵占。”
“同谋张瑶，已在机场抓捕归案。”
林皓被拖了出去，像一条死狗。
他嘶吼着我的名字，眼神里满是怨毒和不甘。
我接过护士递来的主刀。
看着他狼狈的背影，眼神没有任何波澜。
我对着麦克风，向观察室和手术团队发出指令。
声音不大，却无比清晰。
“手术，现在开始。”
在万众瞩目下，我以最完美的操作，拯救了老将军的性命。
也完成了对我自己，最的救赎。
云销雨霁,彩彻区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