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许南野放在身侧的手用力攥紧，像是极力在克制着内心的情绪。
这一瞬间，我只觉得空气都仿佛凝固了。
认识许南野这么久，我还从来没见过他露出这幅神情。
看似平静，可眼中却又掀起了惊涛骇浪。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可许南野却像是老僧入定一样，一动不动。
我妈站在车前，隔着前挡风玻璃死死地盯着许南野。
“许南野，下车！”
我妈向来都是一个十分要强又雷厉风行的女人。
从我有记忆开始，我就从来没有见过我妈掉眼泪。
可现在，这个要强了一辈子的女人脸色苍白，双眼通红。
她向来妆容精致的脸上满是憔悴之色，像是遭受了什么巨大的打击。
许南野像是这一刻才猛地回过神。
他眨了眨眼，猛地松开紧紧攥成拳头的手，用力推开身边的车门下车。
许南野一步步走到我妈面前。
看到我妈怀中的骨灰盒，他的神情依旧有些怔然。
许南野张了张嘴，好半天才艰难地找到自己的声音。
“沈姨……”
许南野刚一开口，我妈就猛地抬起手，重重地甩了他一个耳光。
“许南野，我真是看错你了！”
她眼眶通红，一瞬不瞬地瞪着他。
“一个月前我打电话问你清璃消息的时候，你告诉我说清璃在国外度假！”
“那你告诉我，现在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为什么我会接到警局的电话，说我的清璃死了？”
“为什么她会无声无息地死在郊外，为什么她连一具全尸都没有？”
“为什么你新婚燕尔，她骨枯黄土？”
“你们不是订婚了吗？你不是她的未婚夫吗？”
“现在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说话啊！到底为什么？”
听到我妈的话，许南野本就没有什么血色的脸又白了几分。
他的目光落在骨灰盒的那张照片上。
照片上的我只有二十岁，拍这张照片的时候我刚和许南野在一起，眼睛里盛满星星。
“沈姨，这一定是搞错了。”
许南野的声音像是被砂砾碾过，沙哑至极。
“清璃她前几天还在发微博，怎么可能死了……”
说话的时候，许南野的薄唇都有几分泛白。
“她一定是还在生我的气，所以故意弄这一出。”
之前许南野说出这些话的时候，都带着怒意。
可现在，他的声音很轻很轻，也没有什么底气。
之前听到这些的时候，我只想大声地告诉他我已经死了。
可现在，我只是站在一旁，像个看客一样看着这一幕。
明明真相都已经赤裸裸地在他面前摊开，可许南野却还在自欺欺人。
真的很可笑……
许南野看着我妈愤怒失控的样子，眼中竟然露出几分无措。
“沈姨，清璃她一定是还在生气，所以才……”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手机铃声就急促地响了起来。
许南野看了一眼屏幕。
是向珊珊打来的电话，他犹豫片刻后还是挂断了。
我看到了向珊珊的名字，我妈也看到了。
她红着眼冷笑一声，再一次抬起手给了许南野一耳光。
“啪”地一声脆响。
这一瞬间，周围一片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