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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昭华瞪大眼睛看向尚娇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尚娇戎，你疯了！天底下哪有两军尚未交战，就把主帅家眷送出去的道理！”
楚瑜攥紧了拳，指节捏得发白，脸上划过一瞬的不忍。
尚娇戎立刻摆出泫然欲泣的表情，转身就要往外走：“既然夫人不愿意去，那我去就是，绝不叫将军为难！”
“不行！”
楚瑜想也不想，一把将她拽回怀里，动作快得甚至带起了一阵风。
他抱紧怀中不断挣扎的女人，立刻对两旁的亲兵下令：“马上备一匹快马，送夫人出城！”
转头又对她说：“昭华你别害怕，只是拖延时间而已，不会出事的。”
两个士兵不顾她的挣扎把她绑上马背，随即狠狠一拍马臀，把宁昭华带出了城门。
城外的蛮夷瞬间将她团团围住，狂笑着抽出刀锋架在她的脖子上。
宁昭华下意识地回头望向那高高的城墙，只见楚瑜站在那里，尚娇戎依偎在他身旁。
蛮夷的首领见状得意地用刀背拍她的脸：“这就是楚瑜的女人？长得倒是不错，可惜，他不心疼啊。”
宁昭华吓得直发抖，那把生锈的匕首早就不知掉在了哪里。
蛮夷的首领捏着宁昭华的下巴，另一只手握着刀锋在她手臂上轻轻划过。
下一秒，立刻传来一阵剧痛。
一块她的血肉被割下，抛在地上。
“看着，这就是你男人的选择。”
宁昭华死死咬住嘴唇，却还是抑制不住喉中凄厉的惨叫。
身上的皮肉被一片片割下，泪水和汗水逐渐模糊了她的视线，可她依然能看清，而城墙上的那个人却连眉都没有皱一下。
极致的疼痛和恐惧将她吞噬。
再次醒来，是在宁昭华自己的房间。
她的身上缠满了纱布，房间内却没有一个婢女伺候着。
外面人声鼎沸，不断传来喧闹的声音。
宁昭华撑着剧痛的身体，踉跄走出房门，只见府门外人山人海，百姓们脸上洋溢着感激的笑容。
“尚将军真是我们的救命恩人啊！听说将军为了保护我们自请出城，被蛮夷剐了好几刀，但还是硬撑着把他们打跑了！”
“楚将军真是好福气，有这样巾帼不让须眉的心上人！”
人群中央，手臂缠着几圈纱布，脸色苍白地靠在楚瑜身上的尚娇戎面容坚韧：“各位父老乡亲，娇戎能为大家牺牲，是娇戎的荣幸。只要大家平安，娇戎就算死也值得。”
她的话音刚落，赞美声立刻此起彼伏。
楚瑜垂头看着她，眼中是骄傲和化不开的温柔。
眼前的一幕让宁昭华的胸口像是被重锤砸中，怒火瞬间冲上头顶，得她四肢百骸都在疼。
“够了！尚娇戎！别人的功劳，你拿得就这么心安理得？”
热闹的场面瞬间安静下来。
尚娇戎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恢复镇定：“夫人，您在说什么？娇戎不明白。”
“不明白？”宁昭华冷笑，撕开袖子，露出还在渗血的伤口，“到底是谁被蛮夷割了肉？你心里没数？”
面对重伤未愈的妻子，楚瑜没有丝毫关心，张口就是训斥：“你一个内宅妇人，懂什么军功？娇戎为了这座城出生入死，你却在这里争名夺利！丢人现眼！还不快向娇戎下跪道歉！”
“我凭什么要道歉！”宁昭华的声音颤抖着，“楚瑜，为了她，你连最基本的是非都不分了吗。”
楚瑜脸色一沉，大步上前，俯下身在她耳边低声威胁：“没有什么凭什么，昭华，想想你父母的骨灰。”
他的一句话瞬间抽干了她全身的力气。
宁昭华绝望地闭上眼，泪水无声滑落。
她当然可以在这里把事实和盘托出，但楚瑜拿住了她的死穴，她不能让父母死后都不得安宁……
在所有人或鄙夷或不屑的目光中，她直直地跪了下去，脸色惨白地木然道：“对不起。我不该贪图尚将军的功劳。请尚将军……原谅。”
楚瑜冷冷道：“磕头。”
宁昭华浑身屈辱地颤抖，最终还是把额头重重磕下，发出沉闷的响声。
瞥见她摇摇欲坠的身体，楚瑜喉结动了动，最终却只是搂紧了怀里的尚娇戎，当着所有人的面朗声宣布：“娇戎受了委屈，今日起这将军府的中馈便全权交由娇戎掌管。”
围观的人群爆发出雷鸣般的喝彩，人们都相信能为百姓献身的尚娇戎会比善妒恶毒的宁昭华更适合掌管将军府。
激动的人群一拥而上包围了楚瑜和尚娇戎，把还跪在地上的宁昭华撞得东倒西歪。
临走前，楚瑜终于回头看了她一眼：“我要带着娇戎去府中认人了，你不要打扰她，自己回房养伤吧。”
说完，没有丝毫留恋地转身就走。
他轻轻巧巧的一句话，就让宁绍华觉得，自己沦为了世上最可笑、最可悲、最可恶的女人。
她死死盯着男人的背影，仿佛要将他此时决绝的姿态刻进骨血里，直到一点点轮廓都看不见了，她最后撑着的那口气才消散，一头栽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