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夫人看着跪在面前、头上还缠着纱布的儿子,到底是自己疼了二十年的心头肉,见他这般认错,心中的怒火和惊惧稍稍平息了些许。
她无力地闭上眼,挥了挥手,声音虚弱:“知道错了就好,下去歇着吧,好好养伤!”
然而,柳文渊却并未依言退下。
他抬起头,脸上带着一种近乎偏执的恳求,膝行两步,抓住柳夫人的衣袖,急切地道:“母亲,儿子知错,儿子以后再也不敢如此鲁莽了。”
“可……可是母亲,儿子是真的喜欢婉娘,儿子从未对哪个女子如此念念不忘,求求母亲,成全儿子吧。”
柳文渊的语气愈发激动,并没有察觉到自己母亲脸色的不对劲:“反正她明日也是要作为陪嫁去将军府的,与其让她去伺候那个莽夫,不……不如就让儿子纳了就让她留在府里,做个侍妾。”
“儿子从小到大都听母亲的,这是头一次向母亲要一样东西,母亲,求您了,就成全儿子这番心意吧!”
柳文渊这番话,如同又一记重锤,狠狠砸在柳夫人刚刚缓过一口气的心口上。
柳夫人指着柳文渊,手指抖得厉害,脸色青白交加,一口气堵在胸口,几乎又要晕厥过去。
她看着儿子那副即使害怕却依旧倔强不甘、满脸痴迷的模样,深知若再不彻底打破他的妄想,日后还不知要闹出怎样塌天大祸来。
这件事,必须彻底了断!
她强压下喉头的腥甜,用尽全身力气,对着屋内所有的下人厉声喝道:“滚,全都给我滚出去,没有我的吩咐,谁也不准进来。谁敢靠近门口半步,乱棍打死!”
下人们如蒙大赦,连滚爬爬、战战兢兢地退了出去,紧紧关上了房门。
房间里顿时只剩下柳夫人、柳文渊,以及依旧跪在远处不敢抬头的婉娘和柳老伯。
柳文渊被母亲这前所未有的严厉和疯狂吓得愣住了,怔怔地看着她。
“你这个糊涂东西,你口口声声说喜欢她,想要她你可知她究竟是谁? ”
柳文渊被问得一愣,下意识道:“她……她不就是府里一个丫……”
“丫鬟!”柳夫人猛地打断他,发出嘲讽的冷笑,笑声中却带着哭音,“她若是寻常丫鬟,我何至于如此拦你,渊儿,你听好了,你给我一字一句听清楚了。”
她深吸一口气,压低了声音,仿佛要用尽毕生的力气,才能将这个她视为奇耻大辱的秘密说出口:“那个让你魂牵梦绕、甚至不惜用强也要得到的婉娘,她是你父亲当年在外面留下的种,她那个娘,是百花楼里最下贱的妓女。”
“论起来,她身上流着一半和你一样的血她是你如假包换的亲、妹、妹。”
柳文渊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干干净净,比刚才受伤时还要苍白。
那个他日夜肖想、欲据为己有的女人,那个他以为可以随意玩弄的卑贱丫鬟,竟然是他同父异母的亲妹妹!
乱伦!
这两个字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他的灵魂上!
他想起自己昨夜那些龌齪的念头和举动,想起自己对婉娘说过的那些混账话,他竟然对自己的亲妹妹,产生了那样不堪的欲望,甚至还差点……
柳夫人看着儿子失魂落魄的模样,心中一阵刺痛,她无奈地长叹了一口气,然后缓缓地抬起手,揉了揉眉心。
“你先下去冷静一下吧,明早还要送你妹妹出嫁呢!”
柳夫人的声音有些低沉,带着一丝疲惫和无奈。
柳文渊听到母亲的话,身体微微一颤,他踉跄地站起身来,脚步有些不稳,仿佛随时都会摔倒。
在经过婉娘身旁的时候,他的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那是一种极为复杂的眼神,其中交织着挣扎、痛苦、自我厌弃等各种情绪。
然而,婉娘却始终低着头,不敢与柳文渊对视,她的双手紧紧攥着衣角,似乎在努力克制着内心的恐惧和不安。
柳夫人看着这一幕,心中的疲惫感愈发强烈,她刚刚才稍稍缓了一口气,心腹嬷嬷悄无声息地走进了房间。
“夫人,院外那两个人……该如何处置呢?”嬷嬷的声音压得很低,生怕打扰到柳夫人。
柳夫人的眉头微微一皱,她当然知道嬷嬷所说的“那两个人”指的是谁,无非就是还跪在外面的婉娘和柳老伯罢了。
“打死?那太便宜他们了!”柳夫人的眼中闪过一丝寒光,冷哼一声,“打死了他,谁来牵制那个小贱人呢?”
她稍稍沉吟了片刻,嘴角忽然勾起一抹冰冷而残忍的弧度,“去,把婉娘那个贱婢给我单独拖进来,记住,动静小点,别惊动了其他人。”
嬷嬷心领神会,立刻出去。
不一会儿,两名粗壮的婆子便架着惊恐失措、浑身发软的婉娘重新进了屋,再次强迫她跪在冰冷的地上。
柳夫人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目光如同在看一件肮脏的器物,没有丝毫温度。
婉娘她娘那个下贱胚子,当年不知用了什么狐媚手段勾引老爷,生下这个孽种,还敢将她扔在柳府门口,妄图攀龙附凤。
而婉娘呢,更是个没教养的野丫头,和她娘一样,都是不知廉耻的货色。
她以为这样就能让她女儿一步登天?做梦!
柳府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进的,既然她敢将婉娘送进来,就要知道这么做的代价!
“贱人,若不是你,也不会闹得柳家家宅不宁。你就这般下贱,勾引我的渊儿,是不是离了男人就不能活了。”柳夫人怒不可遏,指着婉娘的鼻子骂道。
婉娘被骂得狗血淋头,却连一个字都不敢回,只能低着头,默默忍受着柳夫人的辱骂。
“你也别想妄图勾引秦将军一步登天,飞上枝头变凤凰,你这条贱命,只能是我女儿脚下的一块垫脚石!”
柳夫人越说越气,最后竟然扬起手,狠狠地给了婉娘一个耳光。
婉娘被打得眼冒金星,嘴角也溢出了一丝鲜血。
婉娘浑身发抖,一种不祥的预感紧紧攫住了她的心脏。
只见柳夫人对嬷嬷使了个眼色。
嬷嬷端来一碗漆黑浓稠、散发着古怪气味的汤药,另一个婆子则粗暴地捏住婉娘的下巴,迫使她张开嘴。
“不……不要……夫人……求求您……”婉娘瞬间明白了那是什么,眼中爆发出极致的恐惧,拼命挣扎起来,泪水汹涌而出。
绝子药!夫人竟然要给她灌绝子药!这意味着她将来连做一个完整女人的资格都会被剥夺!
“由不得你!”柳夫人声音冷酷,“给你灌下这碗药,是让你时刻记住自己的身份。你只是个工具,是去替我女儿固宠的工具。但你本身,不配有孕育的资格,你的孩子,只能从我女儿的肚子里出来,听懂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