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红光快如闪电。
角度刁钻得不像是人间造物。
林默的身体已经先于大脑做出了反应，他没有转身，整个身体以一个不合常理的姿态向左侧平移。
同时，他右手拇指与中指一捻，一枚硬币被扣在指间。
手腕一抖。
硬币脱手而出，带起一声轻微的呼啸。
它在空中划出一道银线，精准地撞向那道紧随而至的红色锋芒。
啪。
一声脆响。
红光在半空中爆开，化作一片粘稠滚烫的糖浆，四散飞溅。
不远处的小摊后，那个始终笑呵呵的老头身体一僵，发出一声闷哼。
一缕血丝顺着他的唇角淌下。
他那双浑浊的眼睛里，第一次出现了清晰的情绪波动，那是全然的惊骇。
这个看起来最无害，最弱的新人，反击竟然如此迅猛果决。
林默甚至没有再看他一眼。
周围那些隐藏在暗处的窥探，随着那一声脆响，瞬间收敛得干干净净。
再没有一道视线敢落在他身上。
立威，已经完成。
他迈开脚步，径直走向那家院内有巨大槐树的无名茶馆。
木门没有上锁。
他伸手推开。
吱呀一声，门轴转动。
门内的景象，让他刚刚迈出的脚步顿了一下。
这里不是他想象中清冷幽静的茶馆。
茶馆里，或坐或站，已经聚集了二十多个人。
秦振山赫然在座，正端着一杯茶，慢悠悠地品着。
他的旁边，秦月也坐着，只是脸色非常难看。
除了他们，其余的每一个人，都给他一种极强的压迫感。
空气沉重得如同凝固的胶质，呼吸都变得费力。
这些人，就是京城“里世界”的底蕴。
汇聚在这里的，是这个城市隐藏之下的半壁江山。
秦振山看见林默进来，放下了茶杯。
他抚掌大笑起来。
“好！”
“林默，你是第三个到的。”
“比某些名门大派，从小用天材地宝喂养大的嫡传弟子，还要快上不少。”
他说这话时，不经意地瞥了一眼身旁的秦月。
秦月放在桌上的手，指尖微微颤动，茶杯与杯托碰撞，发出一声细微的脆响。
她没有说话，但周围的空气似乎又冷了几分。
不等林默开口，一个声音插了进来。
“哼。”
一个身穿定制华服，气质张扬的青年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他面向林默，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傲慢与审视。
“靠些投机取巧的歪门邪道进来，算什么本事？”
“不过是运气好，恰巧蒙对了路而已。”
“有种，就和我比一比看谁的‘勘测’功夫更硬！”
秦月看到青年站出来，原本紧绷的脸部线条舒缓了些许。
这是赵家的嫡子，赵凡，也是她最狂热的追求者之一。
林默终于开口，他的话语很平淡。
“你是谁？”
赵凡的表情像是吞了一只苍蝇。
“你……”
“我叫赵凡！记住了，打败你的人的名字！”
林默点了点头。
“哦。”
一个字，让赵凡积蓄的所有气势都打在了空处，他的一张俊脸涨成了猪肝色。
“你找死！”
砰！
一声巨响。
秦振山的手掌拍在了厚重的实木桌面上。
整个茶馆都安静了下来。
“都给我安静！”
“叫你们来，不是听你们在这里争风吃醋，搞内斗的！”
秦振山的气场完全散开，压得在场所有天之骄子都喘不过气。
他激活了桌子中心的一个嵌入式装置。
嗡。
一道光束从桌面射出，在茶馆的半空中，构建出一幅巨大的三维立体投影。
那是一片光影交织的结构图。
无数扭曲、断裂的线条，组成了一个错综复杂的地下空间。
其中有几道极其粗壮的红色光带，正在不稳定地脉动，每一次跳动，都让整个投影画面都跟着震颤。
“这是京城CBD地下三百米处，新发现的‘龙脉’分支节点。”
秦振山的话语，让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那副投影图上。
“但是，它现在极不稳定。”
“能量泄露已经通过地层，开始干扰地上的金融数据链，造成了无法用科学解释的股市异常波动。”
“我们的任务，很简单。”
“下去。”
“然后，稳住它！”
茶馆内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清楚，这简单的三个字，背后代表着何等的凶险。
秦振山继续说道，他的话语里不带任何情绪。
“就在一周前，由我们七大世家联合派出的第一支勘探队，失联了。”
“三天前，第二支由各部门顶尖高手组成的队伍，同样失联。”
“现在，国家决定启动最高优先级的‘盘龙计划’。”
“不问出身，不问背景，能者上。”
他环视了一圈在场的年轻人。
“这对你们来说，是一步登天的机会。”
“当然，也可能是一张通往地狱的单程门票。”
话音刚落，赵凡立刻向前一步。
“秦叔叔！我请求带队！我们赵家的‘寻龙尺’，一定能找到节点核心！”
他的脸上满是狂热与自信。
秦振山没有理会他。
他转过头，看向了刚刚进门，还站在门口的林默。
所有人的视线，都跟随着他，聚焦在了林默身上。
“这次行动，会分为七个小组，各自负责勘探一个区域。”
“林默。”
秦振山叫了他的名字。
“你没有背景，也没有团队。”
“所以，最危险，现有地图数据最缺失的‘庚区’，就交给你一个人了。”
整个茶馆落针可闻。
所有人都用一种复杂的表情看着林默。
这既是打压，也是一种捧杀。
将最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交给一个毫无根基的新人。
秦振山看着他，缓缓开口。
“你，敢不敢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