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你是怎么了!快把斧头放下!”
舒玉兰死死拉住林军的胳膊。
“哥,哥!”林雪花急得声音都破了。
母亲和小妹的呼喊,硬生生拉回处于生与死边线、人鬼不分的林军思绪。
他因仇恨灼烧嘶嘶作响的心,噗通一声坠入冰凉冰窟,失控的理智慢慢回归。
林军松开斧头,转身怔怔地盯着日夜思念,却还是在岁月中模糊了脸庞的母亲和小妹。
舒玉兰满是焦急,充满了对儿子的担忧。
多年的辛苦劳作佝偻了她的身躯,却没让那种温柔的韧劲消失。
林雪花的头发因长期营养不良枯黄干燥。
明明如花的年纪,身躯却弱小。
手上满是干粗活重活留下的伤痕、老茧。
林军喉咙一梗,眼中瞬间涌出滚烫的泪水。
他一把揽过母亲和妹妹入怀,抱得很紧很紧,箍得两人喘不过气。
“妈,妹妹……”
林军一遍一遍喊着,声音嘶哑低沉,像在默念最虔诚的信仰。
他就像珍宝失而复得的小孩,不敢松开分毫,生怕下一秒两人就要消失。
“军……”
“大哥,我疼。”
舒玉兰和林雪花被往常内敛的大哥做出的举动吓住,都有些不知所措。
良久林军才松开,看着两人露出笑来,活人气息陡然多出几分。
母亲和小妹还活着!
一切的悲剧都还未发生,一切都还来得及!
这次,林军不可能重蹈覆辙,要用一身的打围本领,让两人过上好日子!
现在不禁枪不禁猎。
野猪、狍子、马鹿、黑瞎子(黑熊)、棕熊、猞猁、金钱豹乃至大爪子(老虎)……都能收入囊中。
无数野物,无数的药材,珍贵的人参都能换取大量金钱。
他要给母亲和小妹最好最好的日子,把所有都弥补。
林军还注意到了脑海中多出来的一行小字。
“因为面积过于庞大,系统空间加载需要一定的时间,请耐心等待。”
系统,空间?
他一个纵横长白山林的老山狗子,还需要系统这种东西嘛?
不过有当然比没有要好。
耳边的骂声让林军收回了思绪。
“你个混账东西!”
身后林建国倒在炕上,重重地喘着粗气。
“舒玉兰,你生的儿子疯了要杀老子!快去叫大夫来!”
听到林建国的声音,林军脸色一沉,转过身来,无言地凝视他。
瞧见他的样子,林建国一吓。
还没骂出嘴的话生生咽了回去,赶忙拿着斧头往旁退了几步。
林军的太阳穴突突的跳,极力压制住杀心,手上青筋毕现。
突然,掌心传来温暖,林军回头,林雪花握住了他的手。
她被老实大哥的样子吓着了,却没有离去,而是选择站在他身边。
“军,到底咋了?有啥事,不能和你爸好好说嘛?”
舒玉兰温言细语地劝,替他挡在林建国身前。
“哥,不要干傻事。”林雪花小小年纪,眼中思虑却很深。
妹妹打小就聪明的很。
林军深吸一口气,目光也清澈了些。
为了母亲和妹妹,他不能杀人去劳改蹲篱笆。
对于林建国和张家三口,一死了之太便宜他们了。
林军要让他们活得苦痛不堪,受尽人间疾苦。
让母亲和妹妹前世遭受的冤屈都报在他们身上。
“林建国,你们家这是咋了?”
“林家老大咋回事?林建国又打人啦?”
“林军那么老实,看样子肯定是被逼急了。”
听到林家的动静,屯里屯亲的聚在外面院子里,探头探脑地看热闹。
“林军疯了,要杀我!”
林建国扯着嗓子喊,却是根本没人信他。
林军性子沉稳老实,任劳任怨。
一向是最听话的,咋可能干出杀老子的事?
“不是你拿着斧子吗?”
“这给砍的,林建国,有你这样当爹的吗?林军多好一孩子啊。”
不少人都在为林军鸣不平。
林建国这下倒是有苦说不出,恨恨得将斧头丢到一旁。
林军瞅着乡亲们,还有一位背着手走来的中年人,想着正好让大家做个见证。
林建国阴着脸走来,抬起巴掌就要甩向林军。
林军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反拧过去,痛得林建国皱起眉眼啊啊地叫。
林军一把推开,林建国重重地跌倒在地上。
人群爆发出一阵惊呼,没想到林军真的动手,当爹的这次肯定做得过分了。
“林家老大,这是咋了?”屯长杜兴邦走来,沉声问道。
他一来,人们都安静下来。
红河林场二十多年前兴建时,聚集了五湖四海的人。
红旗屯应运而生,参与建设的老辈知识分子杜兴邦还是很有威望的
杜兴邦戴着眼镜,一股书生气,先问林军情况。
“他要杀我!”林建国吼着,“畜牲!”
杜兴邦抬手制住他,林建国没再开腔,杜兴邦示意林军说话。
他能看出来,林军今天的样子很不一样。
林军撇了下林建国,不偏不倚地和杜兴邦对视,一字一字清楚地说道:“我要分家,带着母亲和小妹单过。”
林家老大要分家!
此话一出瞬间哗然。
按照东北的规矩,林家只有一个林军一个儿子,那他就要承担给父母养老的职责。
林军现在说要分家,就是要抛弃林建国,彻底决裂,代表老死不相往来!
林建国眼睛瞪圆了,林军今天是抽的什么疯?
他要是走了,谁去黑煤矿打工赚钱给张家?
张家一对儿女,就靠张秀琴一人拉扯,多不容易,他林场的工资不够用啊。
舒玉兰和林雪花走了,谁来把自个儿伺候得舒舒服服的?
家里、地里这么多活,谁来做?
“不可能!”林建国咆哮。
“我还活着就不可能分家!家里我才是做主的!”
“老大,怎么突然说分家的事?”
舒玉兰低声地问林军,被这么多人注视,她有点害怕。
林雪花看了眼大哥,却没有说话。
她虽然小,脑子却很好使,有自己的主意。
林建国的工资一月稳定八十块。
逢节日林场还会发东西,按理说他们家日子该过得不错。
可事实上,他们家吃得稀烂,咸菜配稀拉拉的碴子粥是常态。
几年不添新衣,场子发的东西也没进过家门。
那这些钱和东西去了哪儿呢?
林雪花全记着呢。
杜兴邦没有理会林建国,看向林军,“我可以问问为什么吗?”
林建国摇了摇头。
很多事情还未发生,林建国与张秀琴私通的事也不能说出来。
这年头的名声非常重要,没有多余的娱乐,坏事更是传千里。
林建国是生父。
这烂事捅出去,母亲和小妹面上无光,再也抬不起头,多的是背后说闲话戳脊梁骨的。
林军无所谓,却要为温和性子的母亲和年纪尚小的妹妹考虑。
杜兴邦点头,没有过多逼问,他看出来林军是铁了心要分家。
“你俩哑巴了?”林建国冲舒玉兰和林雪花吼,“跟着他胡闹?”
林雪花牵住大哥的手,表明自己的态度。
舒玉兰踌躇着,却被林军牢牢揽住肩膀,抬头看到儿子坚定的眼神。
“反正这个家我说了算,不可能分!”林建国说。
林建国还想过来对舒玉兰和林雪花动手,被挡在前面的林军吓得没继续上前。
安抚好妈和小妹情绪,林军朝还在放厥词的林建国走去。
林军骨节分明的宽大手掌揪住他衣领,像拎起路边一条,重重地往墙上一摔。
林建国晕头转向时,林军一脚踩在他肚子上,一撇子扇在他脸上,一颗带血的牙齿飞了出来。
眼冒金星的林建国吐出血沫子,盛怒着想挣起来。
林军贴到他耳边,声音幽幽如噬人的恶鬼。
“你以为你和张秀琴的破事,我不知道?”
“你裤裆烂就算了,要不想名声也烂完,就把嘴给我闭好!”
林建国张开嘴,眼睛瞬间瞪大,“你怎么会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