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二日早朝。
秦家抬着秦立恒，王家带着王扬杰。
秦立恒之父秦茂升，得异世魂庇佑，于一年前升为太仆寺卿。
他往皇上面前一跪，哭得稀里哗啦地就开始卖惨：“请皇上为臣做主啊！臣的大儿子如今才二十，纵然他有错，长公主打骂便是，怎能如此心狠手辣，一刀阉了他！长公主位高权重，臣不敢造次，可臣看着小儿的惨样，实在无法无动于衷，臣冒死！求皇上为臣做主！”
王尚书也往前一跪：”皇上，臣教子不严，让他说了不该说的话冲撞长公主，长公主是打是罚，臣都不敢置喙，但处以割舌，会不会刑罚过于严苛了些？“
秦立恒与王扬杰被带上殿。
秦立恒是被人抬上来的，有气无力，上来便道：“皇上，草民无颜面对列祖列宗，如今苟延残喘，苟活于世，只求皇上还草民一个公道！”
王扬杰手舞足蹈，只能阿巴阿巴，急得红了眼。
这两人的惨状，真是见者落泪。
立刻就有官员帮衬。
“皇上，长公主行事无状，做出如此丧尽天良之事，若是不加以责罚，我朝律例怕是形同虚设，引百姓恐慌啊！”
“王大人与秦大人的遭遇，令人心惊，请皇上为两位大人做主，严惩长公主！”
有帮秦王两家说话的，自然也有帮傅知澜说话的。
“皇上，此那王大人同秦大人一方之言，事情真相如何，也该听听长公主的说法。”
“秦大人与王大人都说令公子有错，不知道是何错？错不知大小，如何评判刑罚过重？”
皇上并未表态，而是视线落在了百官最前方身着紫衣官服的男子身上。
华盖殿大学士，兼任刑部尚书，本朝最为年轻的首辅，林宿黎。
上早朝的官员虽多，但低品阶者只能站在殿外，秦茂升身为从三品的太仆寺卿，在殿中也只能排到末尾。
能一步步爬到高位，大多都已经上了年纪，如此一来，不到三十的林宿黎，便就有些显眼了。
且他相貌出众，姿态挺拔，神情冷淡却自成一股气势，着实打眼。
“此事，林卿怎么看？”皇上开口。
林宿黎抬眸，视线扫过秦、王父子四人：“见了长公主，便见分晓。”
皇上闻言，当即道：“召荣阳进宫。”
傅知澜早早就等着了。
召见的旨意下到长公主府，她便立刻出发，一点都不耽搁时辰。
上了殿，更是直接，同皇上见了礼后，便看向王尚书同秦茂升：“两位大人父子情深，为子抱屈，只是不知，两位可问过他们当日在丽春阁说过什么，做过什么？”
王尚书不满：”纵然言语中得罪长公主，长公主也不必如此得理不饶人！“
傅知澜笑：“看来两位大人的儿子没有对你们这两位老父亲说实话啊。”
转而脸色一变，傅知澜便冷下脸，先看向秦茂升：“秦立恒扬言本宫不过是他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一条狗，公主生来就是被他压在底下的！”
此言一出，便说秦茂升了，文武百官面色都是一变。
“且不说秦立恒为驸马，未经本宫允许自行养外室，闹出私生子，于理不合，本宫身中情蛊，毒发之际，身为驸马不顾本宫安危，寻花问柳，是为不忠，单是这番言论，秦立恒已是百死难辞其咎！”
秦茂升吓出一头冷汗，他哪里知道秦立恒说过这么大胆的话？
“还有秦大人你，秦立恒养外室闹到人尽皆知，你身为其父，不知劝诫，秦大人生而不教，还是你们秦家家教素来如此？家风不正，何以正官风？官风不正，立身不稳，何以效君王，请命为百姓？秦大人，你项上这顶乌纱帽，可戴得心安理得，问心无愧！”
傅知澜字字珠玑，秦茂升被说得连连后退，竟是脚下一软，直接跌坐在地。
“本宫心善，只罚其一人，留他性命，还为你们秦家留了子嗣，未牵连他人，秦大人还觉得本宫行事歹毒吗？”傅知澜语气嘲讽。
秦茂升说不出一句话来。
傅知澜又看向王尚书。
王尚书心里也是一个咯噔，暗道要坏事，只是他现在想要开口求饶，也来不及了。
“王大人的公子也不遑多让。本宫乃皇家一品长公主，贵公子一介白身，见本宫不跪，单此事，本宫便能治他一个不敬之罪。更遑论，贵公子妄议本宫后还威胁本宫。”
王尚书心里骂死了这个死儿子，但眼下走到这一步，却只能硬着头皮往前冲。
“这不过是长公主一己之言，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当日在丽春阁，可不止本宫一人，王尚书巧言善辩，本宫说不过，好在，本宫带了人证。”傅知澜嘲讽。
王尚书闻言，面色大变。
傅知澜没有收那几家人的礼，那几家为了让傅知澜消气，如何能不配合？
他们也没勇气敢联合起来一起造假说谎，毕竟人心隔肚皮，谁知道会不会有人偷偷投诚？
既然如此，还不如一起投诚，死队友不死贫道，就让王扬杰一个人将罪名担了吧！
于是，当日那群公子哥一上朝，那是一个比一个积极。
“长公主来寻秦立恒回府，却被秦立恒辱骂，王扬杰在旁帮衬一道指责长公主，还指责长公主跋扈。”
“长公主问罪后，还以自己家中威胁长公主，长公主是被激怒之下才下令割舌。”
“王扬杰当日言语不堪，看似劝和，实则句句嘲讽长公主，别说是长公主，臣听了也心中生恼。”
众人一句接着一句，完全一致对外。
傅知澜一直等他们说完，才看向王尚书，笑问：“王大人，如今可还有话说？”
“王大人身为兵部尚书，乃是我朝重臣，却放纵子弟大放厥词，视皇家为无物。王大人为官多年，竟是连最基本的君君臣臣的道理都不懂了吗？”
“王大人掌一部尚书，却不辩是非，偏听偏信，本宫着实怀疑，在王大人治下的兵部，当真能公正严明，毫不徇私吗？”
王尚书闻言，一个咯噔，直接跪了下来：“皇上，臣惶恐，臣有罪！”
秦茂升见此，也赶紧接上：“臣有罪，请皇上责罚！”
秦立恒同王扬杰更是吓得浑身发颤，冷汗直流。
他们……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