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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我的心猛地一沉。
“拿走了什么?”
村长愁眉苦脸地回忆着。
“天太黑,我也没看清。”
“就是一个小盒子,他偷偷塞进了袖子里。”
“我以为是你们家的陪葬品,就没敢多问。”
小盒子……
我立刻想到了我外公。
我外公生前是远近闻名的木匠和锁匠,尤其擅长制作各种精巧的机关盒子。
他去世时,我妈按照他的遗愿,将他最得意的一件作品随他一同下葬。
难道王大师的目标,从一开始就是那个盒子?
姜振海也听到了村长的话,他眉头紧锁,显然也意识到了事情不简单。
“回老宅。”
他当机立断。
姜家老宅的祠堂里,姜恒和王大师被绑在柱子上,瑟瑟发抖。
张美兰跪在地上,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
姜振海一脚踹在姜恒心口。
“说!那个盒子呢?”
姜恒疼得龇牙咧嘴,却还在嘴硬。
“什么盒子?我不知道!”
我的目光转向王大师,他低着头眼神闪烁,不敢看我。
“王大师,我再问你一次,是谁让你来的?”
“帮你还清三千万赌债,再给你一千万的酬劳,让你来演这出戏。”
“出手这么阔绰的人,我想想……”
“除了最近在和姜氏竞标城南那块地的陆氏集团,恐怕没有别人了吧?”
王大师猛地抬起头,惊恐地看着我。
我缓缓走到他面前。
“陆氏集团的总裁,陆谦。”
“他让你来,不是为了什么风水。”
“而是为了我外公的那个机关盒,对不对?”
王大师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了。
“是……是陆总!是他让我来的!”
“他说只要拿到那个盒子,就给我五千万!”
“我也是被逼的啊林董!”
“盒子呢?”姜振海厉声问道。
“已经……已经派人送去给陆总了。”
姜振海气得浑身发抖,扬手就要打姜恒。
我拦住了他。
“爸,现在不是发火的时候。”
我看着面如死灰的姜恒,心中一片悲凉。
这已经不是愚蠢,而是背叛。
为了钱他伙同外人,出卖自己的家人,连祖坟都敢刨。
“姜恒,你知不知道那个盒子里是什么?”
姜恒茫然地摇头。
我冷冷地告诉他:
“那是我们姜氏集团,安身立命的根本。”
6.
姜恒和张美兰都愣住了。
“胡说!一个破木头盒子,怎么可能……”
张美兰尖叫道。
姜振海疲惫地闭上眼,声音里满是失望。
“小舒说的没错。那个盒子是你外公,也是我们姜氏集团的另一位创始人,林老先生,留下的东西。”
这个秘密,在姜家,只有姜振海和我清楚。
当年,姜氏集团由我父亲和姜振海共同创立。
后来我父亲意外去世,他名下的股份,便由我继承,并由姜振海代为掌管。
我外公,不仅是一位手艺人,更是一位顶尖的密码学专家。
姜氏集团之所以能在高新科技领域屹立不倒,靠的不是什么财运。
而是我们拥有的一套独立且无法破解的商业信息加密系统。
而那个紫檀木机关盒,就是整个系统的最高物理密钥。
陆谦处心积虑,不是为了什么虚无缥缈的运气,
而是为了偷走我们集团的核心命脉。
而我的丈夫姜恒,就是他安插在姜家最大的内应。
“逆子!你这个逆子啊!”
姜振海终于支撑不住,一口气没上来,捂着胸口晃了晃。
我立刻扶住他。
“爸,您别激动。”
我看向姜恒,眼神里再没有温度。
“陆谦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连自己的家都不要了?”
姜恒瘫在地上,彻底没了声息。
王大师为了活命,竹筒倒豆子一般全招了。
“陆总答应姜少,事成之后,给他陆氏集团百分之二十的股份,还……还答应把姜氏打垮之后,扶持姜少做新公司的总裁。”
“他还说……他说姜少您比董事长更有魄力,只是被压制了……”
好一个有魄力。
我成功被气笑了。
我走到姜振海身边,低声说:
“爸,您先去休息,这里交给我。”
姜振海看着我,眼神复杂。
他点了点头,由管家扶着离开了祠堂。
我拿出手机,拨通了陈总的电话。
“陈总,帮我查一下陆谦这个人,以及陆氏集团最近所有的资金流向和项目动向。”
“我要最详细的资料,半小时之内,发到我邮箱。”
“另外,放出消息,就说姜氏集团内部动荡。”
“董事长病危,我准备抛售股份,退出董事会。”
电话那头的陈总愣了一下,但还是立刻应下。
“好的,林董。”
挂了电话,我看着瘫在地上的姜恒,冷漠地宣判了他的结局。
“姜恒,你以为你赢了吗?”
“陆谦那种人,会把一个能为了利益出卖自己家族的人,放在心腹的位置上?”
“你对他来说,不过是一颗用完即弃的棋子。”
“从你决定刨开那座坟开始,你就已经输了。”
7.
半小时后,陈总的邮件准时发到了我的邮箱。
陆氏集团,正如我所料,是一个巨大的泡沫。
陆谦靠着海外不明来源的资金注入,在国内疯狂扩张四处竞标。
但大部分项目都处于亏损状态。
他就像一个疯狂的赌徒,把所有的宝都压在了击垮姜氏集团上。
他以为拿到密钥,就能掌控一切。
但他不知道,我外公留下的,从来都不是一个简单的锁。
那是一个精密的陷阱。
我外公早就料到,可能会有人觊觎这套系统。
所以,他在设计之初,就留了后门。
物理密钥只是第一道门。
想要真正启动核心权限,还需要第二道,也是最重要的一道生物密钥。
那就是我们林家直系血亲的虹膜。
如果强行破解,或者在没有生物密钥授权的情况下,
连续三次输入错误指令,系统不仅会自毁。
还会触发一个焦土程序,反向攻击入侵者的网络,将其数据彻底格式化。
陆谦拿走的不是钥匙,而是一颗足以炸毁他整个帝国的定时炸弹。
我关掉电脑,唇角勾起一抹冷笑。
既然他这么想玩,那我就陪他玩一场大的。
接下来的几天,我故意让公司陷入混乱。
项目停摆,高层内斗,股价下跌。
一时间,关于姜氏集团即将破产的传闻甚嚣尘上。
陆谦果然上钩了。
他高调宣布,已经攻破了姜氏的核心技术壁垒。
并将在下周一召开一场盛大的新闻发布会,向全世界展示他的“战利品”。
他还向姜氏集团的所有股东发出了邀请函,扬言要当众收购姜氏。
消息一出,整个商界都震动了。
姜恒被我关在老宅,通过新闻看到了这一切,
他以为自己即将翻盘,整个人都陷入一种癫狂的兴奋中。
他托人给我带话,只要我肯求他,他可以在陆谦面前为我说几句好话,保我下半辈子衣食无忧。
我看着那张传话的纸条,直接扔进了碎纸机。
发布会当天,我盛装出席。
会场里,陆谦意气风发,站在聚光灯下,享受着所有人的瞩目。
他看到了我,眼神里充满了胜利者的炫耀。
“林董,别来无恙啊。没想到我们会在这种场合见面。”
我微笑着回应:
“我也很期待,陆总今天会给我们带来什么样的惊喜。”
他哈哈大笑。
“惊喜?不,对你来说,恐怕是惊吓。”
发布会开始,陆谦在台上侃侃而谈。
描绘着他即将开启的商业帝国蓝图。
最后,他示意技术人员,将从姜氏窃取的商业机密,投放到大屏幕上。
“现在,就让大家见证,一个旧时代的落幕,和一个新时代的开启!”
他话音刚落,大屏幕上,代表数据传输的进度条开始读取。
百分之十……百分之五十……百分之九十九……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就在进度条即将到达百分之百的瞬间,屏幕突然一黑。
紧接着,一个巨大的、血红色的骷髅头标志,占据了整个屏幕。
焦土程序,启动了。
8.
会场瞬间陷入一片死寂。
陆谦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怎么回事?技术部!怎么回事!”他对着话筒疯狂咆哮。
他的手机和身后助理们的电脑,同时开始疯狂报警,屏幕上不断弹出乱码。
“陆总!不好了!我们的服务器被攻击了!”
“所有数据……所有数据都在被清除!”
“完了……全完了!”
陆谦脚下一软,瘫倒在台上。
我站起身,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缓缓走上台。
我拿起另一个话筒,声音清晰地传遍整个会场。
“各位来宾,各位媒体朋友,发布会还没有结束。”
“刚刚大家看到的,是我外公,林敬之先生,留给所有商业窃贼的一份大礼。”
“陆谦先生,以及他背后的陆氏集团,通过非法手段,盗取我司核心机密,并试图以此牟利。现在,他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了应有的代价。”
我顿了顿,目光扫过台下众人。
“另外,我在此正式宣布,姜氏集团将正式更名为林氏集团。”
“我,林舒,将出任集团新任董事长。”
“所有与陆氏集团有染的合作方,林氏将永不录用。”
“所有在这次危机中,对集团不离不弃的朋友,林氏将双倍回报。”
我的话,掷地有声。
台下先是沉默,随即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陆谦被冲上来的安保人员控制住,他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难以置信和怨毒。
“是你……是你设计的!”
我俯视着他,笑了。
“我只是,拿回了本就属于我的东西。”
新闻发布会成了陆谦的审判会。
陆氏集团一夜之间崩塌,资产被冻结,合作伙伴纷纷倒戈。
陆谦本人因涉嫌多项商业犯罪,被警方带走调查。
而林氏集团的股价,在第二天开盘后,一字涨停。
我回到老宅,姜恒已经被放了出来。
他看着我,像是看着一个陌生人。
“你……你早就知道了?”
我没有回答他。
管家递给我一份文件。
我将文件甩在他面前。
“离婚协议,签了吧。”
他看着净身出户四个字,突然疯了一样扑过来。
“林舒!你这个毒妇!你算计我!”
保镖将他死死按住。
我看着他扭曲的脸,只觉得可悲。
“我算计你?姜恒,从你娶我的那天起,你就在算计我,算计我们林家。”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背地里转移了多少资产?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和那个叫陆谦的,早就勾搭在了一起?”
“你以为我爱你爱到可以为你付出一切?你错了。”
“我爱的,从来都不是你。我嫁给你,只是为了遵守我父亲当年的承诺,替他守护好这份家业。”
“现在,承诺完成了。我们之间,也该结束了。”
9.
姜恒震惊地瞪大了眼睛,仿佛第一次认识我。
他一直以为,我只是个空有家世背景的花瓶。
他不知道,我父亲去世后,姜振海虽然代管着股份。
但集团的每一次重大决策,每一份核心文件,都会抄送我一份。
这十年来,我比他这个所谓的继承人,更了解这家公司的运作。
他引以为傲的那些商业手段,在我看来,漏洞百出,幼稚可笑。
我之所以一直隐忍,不过是想维持这个家的表面和平,给我妈一个安稳的晚年。
可惜,他亲手打破了这一切。
我的律师团队,很快提交了新的证据。
那是一份完整的资金流向图,清晰地记录了姜恒在过去三年里,如何利用职务之便,将公司的大笔资金,通过各种非法渠道,转移到他用别人身份开设的海外账户里。
而这些资金的最终流向,都指向了陆谦的公司。
他不仅仅是想偷走密钥,他是想掏空整个姜氏,作为他向新主子献上的投名状。
所谓的旺夫,所谓的辅佐,从头到尾,都是一场彻头彻尾的骗局。
法庭上,当这份证据被公之于众时,旁听席一片哗然。
姜振海坐在我身边,脸色铁青。
张美兰则彻底瘫软在椅子上,嘴里不停地念叨着“不可能”。
姜恒看着那些他自以为天衣无缝的转账记录,面如死灰,语无伦次地狡辩。
“不是我!是陆谦逼我的!他用我妈威胁我!”
一直沉默的姜振海,突然站了起来。
“审判长,我作为姜氏集团的前任董事长,以及被告的父亲,有证据要提交。”
他从律师手中,拿过一份文件。
“这是姜氏集团的原始创办章程。上面清楚地写着,集团由我与我的挚友,林敬之先生,共同出资创立。”
“林舒女士,作为林敬之先生的唯一继承人,自其父亲去世之日起,便继承了姜氏百分之五十一的股份,是集团的绝对控股人。”
“我只是受好友所托,代为管理。
如今,我正式将管理权,交还给林舒董事长。”
这个消息,如同一颗重磅炸弹,在法庭上炸开。
姜恒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父亲,又看向我。
他大概到死也想不明白,他处心积虑想要谋夺的一切,原来从一开始,就握在他最看不起的妻子手里。
他输得一败涂地。
10.
离婚案结束后不久,姜恒和陆谦的案子也开庭了。
我作为受害方公司的法人代表,出席了庭审。
法庭上,姜恒的罪行被一一列举。
职务侵占,商业泄密,伙同他人盗窃商业机密。
数罪并罚。
他的律师还想挣扎,说他是一时糊涂,是被陆谦蒙蔽。
但检察官当庭播放了他和陆谦的通话录音。
录音里,他语气谄媚,一口一个“陆哥”,详细地汇报着公司的内部情况,主动提出要用“迁坟”的方式,来盗取密钥。
“那个林舒,就是个傻子,好骗得很。”
“等事成了,陆哥你可别忘了我的好处。”
录音播放完毕,姜恒最后的体面,被撕得粉碎。
最终,法庭宣判。
陆谦作为主犯,被判处有期徒刑十五年。
姜恒作为从犯,被判处有期徒刑八年。
宣判的那一刻,他彻底崩溃了,隔着被告席,歇斯底里地对我嘶吼。
“林舒!你这个贱人!你好狠的心!”
“我们毕竟夫妻一场,你就真的要置我于死地吗?”
我平静地看着他,冷冷回应。
“置你于死地的,从来不是我,是你自己的贪婪和愚蠢。”
他被法警拖出法庭时,还在不停地咒骂。
张美兰冲上去想抱住他,却被拦开,最后瘫在地上,哭得撕心裂肺。
走出法院大门,阳光有些刺眼。
我的律师走过来,对我伸出手。
“恭喜你,林董,守得云开见月明。”
我握住他的手。
“是正义,守得云开见月明。”
生活很快恢复了平静。
我全身心投入到集团的运营中,大刀阔斧地进行改革,带领公司进入了全新的发展阶段。
林氏集团这四个字,成了商界一个不可撼动的传奇。
偶尔,我会从助理那里,听到一些关于姜家的消息。
姜恒入狱后,张美兰受不了打击,精神出了问题,被送进了疗养院。
姜振海则彻底放下了所有事务,带着我母亲,去世界各地旅游散心,颐养天年。
他把他名下所有的私人财产,都转到了我的名下,作为对我父亲和我的补偿。
至于姜恒,我听说他在狱中表现很差,不知悔改,屡次违规,刑期被加长了。
曾经的姜家大少,彻底成了一个笑话。
这天,我正在办公室签署文件,助理敲门进来。
“林董,楼下有位女士非要见您,她说……她是姜恒的母亲。”
我头也没抬。
“不见。”
助理有些为难,“她说,如果您不见她,她就死在公司门口。”
我停下手中的笔,眼神冷了下来。
又是这一套。
我拿起内线电话,直接打给保安部。
“门口有人扰乱公共秩序,按规定处理。”
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我看到楼下,张美兰被两个保安架着拖离了门口。
她还在撒泼哭喊,引得路人纷纷侧目。
可那又怎样呢?
这个世界上,不是所有错误,都值得被原谅。
我收回目光,继续处理文件。
窗外,是海阔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