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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凑到他耳边,轻声说了几句话。
他听完,脸色由红转白,又由白转青,最后难以置信地看着我:“姐,你……你这是要妈的命啊!”
我笑得云淡风轻:“不破不立,破而后立。这叫‘以毒攻毒,刮骨疗毒’。
她不是心病吗?心病还须心药医。我,就是她的心药。”
林彦安最终还是答应了我的条件。
因为禅院的财务状况,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德叔还偷偷挪用公款去投资,以为能帮到忙,结果确实“帮倒忙了”赔得血本无归,现在外面还欠着一屁股债。
如果不能尽快找到新的资金来源,禅院就要被法院查封拍卖了。
他们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了我的“回归”上。
我回去那天,禅院搞了个不大不小的欢迎仪式。
德叔领着仅剩的几个弟子在门口迎接我,脸上堆着菊花般的笑容。
“阿昭,欢迎回家!你总算想通了,师父她老人家都盼着你呢!”
我妈静心师父,则坐在大殿的主位上,脸色苍白,形容憔悴,仿佛真的一病不起。
林彦安站在她身侧,低着头,不敢看我。
我走到大殿中央,看着我妈,缓缓跪下。
“妈,我错了。”
我妈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但很快就被悲伤所掩盖。她颤巍巍地伸出手:“痴儿,回来就好,回来就好。人非圣贤,孰能无过。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好一幅母慈子孝、浪子回头的感人画面。
底下几个被请来观礼的、零星的香客,都看得眼圈发红。
德叔清了清嗓子,适时地站出来宣布:“诸位善信,今日是我们静心禅院大喜的日子!林昭昭居士迷途知返,师父心结得解,佛光重现!为了庆祝这一刻,也为了禅院能渡过难关,我们决定,举办一场‘舍利瞻仰祈福大法会’!”
他话音刚落,两个弟子就抬上一个精致的锦盒。
德叔打开锦盒,里面是一颗流光溢彩、约有鸽子蛋大小的“舍利子”,在灯光下散发着七彩的光芒。
“此乃本寺镇寺之宝,是开山祖师坐化后留下的真身舍利!”德叔的声音充满了蛊惑,“今日有缘,特请出此宝,为各位善信加持祈福!凡捐赠香火钱过十万者,皆可亲手触摸舍利,得祖师庇佑,消灾解难,财源广进!”
这才是他们的真正目的。
用一场骗局,榨干这些信徒最后的价值。
几个香客顿时激动起来,纷纷上前,准备掏钱。
就在这时,我缓缓站起身。
“德叔,”我平静地开口,“这颗舍利,是假的。”
全场瞬间安静下来。
德叔的脸一下子涨成了猪肝色:“林昭昭!你胡说什么!这可是师父亲自鉴定过的!”
“是吗?”我走到锦盒前,拿起那颗所谓的“舍利子”,在手里掂了掂,“这东西,不过是琉璃厂里几十块钱一颗的玻璃球,用强光一照,就能发出这种光。我上次去进货……哦不,去逛的时候,见过不少。”
“你……你血口喷人!”德叔急了。
我妈也沉下脸:“林昭昭!不许胡闹!”
“我是不是胡闹,试一下便知。”我举起那颗“舍利”,对着旁边一尊铜制的香炉,狠狠地砸了下去。
“砰!”
一声脆响。
那颗“流光溢彩”的舍利子,应声碎成了无数玻璃渣。
空气仿佛凝固了。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地上的碎玻璃。
那几个准备掏钱的香客,脸色变得无比难看,感觉自己的智商受到了侮辱。
“骗子!你们这群骗子!”
“退钱!把我们以前的香火钱都退回来!”
香客们暴怒了,场面瞬间失控。
德叔瘫软在地,面如死灰。
我妈指着我,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