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乔燃滚烫的额头抵着我的颈窝,沉重的身躯几乎让我站立不稳。
他口中呼出的热气带着一丝不寻常的甜腻药味。
那声模糊又亲昵的“佳佳”像一根冰冷的针,刺破宴会厅喧嚣浮华的表面,也刺入我早已结痂的心口。
洛佳的脸瞬间失了血色,她试图将乔燃从我身上拉开,声音尖细带着哭腔:
“阿燃!你看错了!我在这里!我才是佳佳!”
可乔燃的手臂如同铁箍,深陷在药物带来的幻觉和生理不适中。
他只认准了此刻抓住的“救命稻草”,混乱地低喃:
“不…就是佳佳…头好痛……药,快给我药……”
周围的音乐似乎都停滞了。
所有好奇、惊讶、幸灾乐祸的目光织成一张无形的网,将我们三人牢牢罩在中心。
名流云集的场合,乔家少爷抱着前未婚妻,却向着现妻子索要某种听起来就可疑的药物——这无疑是本季度最轰动的八卦。
我心中冷笑,荒谬感几乎压过了被冒犯的不适。
他这突如其来的依赖和彻底的身份错认,让我父亲之前的推测几乎得到了证实。
我定了定神,不再犹豫,手下用了格斗技巧里的一个巧劲,猛地挣脱了他的钳制。
乔燃被推得向后踉跄几步,眼神有片刻的涣散。
视线在我和洛佳之间痛苦地摇摆,仿佛无法对焦。
洛佳立刻趁机再次缠上去,从手包里掏出一个没有任何标签的棕色小药瓶,手忙脚乱地倒出两粒白色药片,近乎粗暴地塞进他嘴里。
“快,阿燃,吞下去,吞下去就不晕了,不痛了……”
她的声音抖得厉害,眼神却像淬了毒,飞快地扫过我。
那里面是赤裸裸的恐慌和怨恨,仿佛我撞破了什么惊天秘密。
乔燃喉结滚动,顺从地咽下药片,像濒死的人抓住最后一口空气。
他靠在洛佳纤细的肩上,剧烈起伏的胸口渐渐平复,急促的呼吸也变得绵长。
几分钟后,当他再次抬起头,眼中的迷惘和脆弱褪去,重新被那种我早已熟悉的、被蒙蔽的厌恶和警惕所取代。
他看到我,眉头立刻紧锁,下意识地将洛佳更紧地护在身后,语气冰冷又充满防备:
“梁静?你又想对佳佳做什么?”
我轻轻拂平被他抓皱的昂贵衣料,心底最后一丝因他受害而生的怜悯也冷却了。
我迎上他的目光,语气平静无波,甚至带着一丝淡淡的嘲讽:
“乔少爷,看来你的‘头晕’症候确实奇特。不仅让你行动失控,似乎还严重影响了你的视觉识别和记忆检索系统。奉劝一句,依赖来历不明的药物,终究是饮鸩止渴。”
我的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洛佳慌忙藏起药瓶的手包,继续道:
“乔家家大业大,何必讳疾忌医?找个信得过的神经内科和药理专家彻底检查一下,总好过被一些‘乡下偏方’毁了根本。”
说完,我不再看他瞬间变得难看的脸色,也不再理会洛佳那欲盖弥彰的抽泣。
转身,挺直脊背,像穿过无声的浪潮,走向今天真正的主角——我的妹妹。
身后,传来洛佳愈发委屈的哭声和乔燃压低声音的安抚,以及那些再也压抑不住的、嗡嗡作响的议论声。
“天啊,刚才那是怎么回事?”
“乔燃看起来好像真的不太对劲……”
“那药是什么?看着就吓人。”
“那个洛佳,果然有问题……”
妹妹担忧地迎上来,握住我的手:“姐,你没事吧?”
我摇摇头,给她一个安心的微笑:“没事,一只迷路的疯狗罢了,不必在意。”
然而,我真的能完全不在意吗?当晚,父亲书房里的灯光亮到很晚。
我将宴会上的细节毫无遗漏地告诉他。
父亲听完,面色沉郁如水:“致幻,认知扭曲,记忆错位,生理依赖……种种迹象都吻合了。静静,你判断得没错,乔燃八成是被那种东西控制了。而且下药的人,几乎可以肯定是那个洛佳。”
“爸,我们不能再等了。”我声音坚定,
“今天她敢在众目睽睽之下给他喂药,明天就不知道会做出什么更疯狂的事。乔燃的身体等不起,乔家也经不起这样的折腾和丑闻。”
“嗯,”父亲颔首,眼中闪过商海沉浮历练出的锐光,
“我已经联系好了绝对可靠的人,包括顶尖的医疗专家和经侦方面的老朋友。我们需要一个万无一失的机会,人赃并获。”
06
接下来的日子,表面风平浪静,暗地波涛汹涌。
我专注于家族生意,开始接手一部分核心业务。
前世,我沉浸在失去乔燃和后续的悲剧中,忽略了家族的担子几乎全压在父亲一人肩上。
这一世,我不能再让父亲独自支撑。
那些曾经觉得枯燥的报表、谈判、市场分析,如今成了我填充生活、证明价值的战场。
我发现自己在这方面颇有天赋,冷静、果断、善于捕捉细节,或许是重生带来的额外礼物。
妹妹也变得懂事了许多,生日宴上的风波让她看清了许多人和事。
不再像以前那样天真烂漫,开始用心学习管理,帮我分担压力。
我们姐妹的关系比前世更加紧密。
期间,乔母红着眼眶来找过我几次。
她拉着我的手,未语泪先流:“静静,我心里堵得慌……燃儿他,他好像变了个人。
对那个洛佳言听计从,公司的事也不怎么上心,有时候莫名其妙就发脾气,有时候又恍惚得厉害……我问他药的事,他就说是老毛病,洛佳照顾得好……可我看着他那脸色,一天比一天差……”
她哽咽着,“我心里怕啊……当初要不是我逼着他回来,是不是就不会……”
我轻轻拍着她的背,心里也不是滋味。
乔母是真心疼爱乔燃,也是真心待我好。
但我只能安慰她:“阿姨,别多想,也许他只是需要时间适应。您多留意他的身体,有机会还是劝他做个全面检查。”
我没有告诉她我的猜测和计划,不忍心给她希望又可能让她失望,也更怕打草惊蛇。
洛佳现在如同惊弓之鸟,任何风吹草动都可能让她狗急跳墙,做出更不可控的事情。
转机比预期来得更快。
洛佳的野心和愚蠢超出了我们的想象。
她或许以为已经完全控制了乔燃,开始不满足于仅仅享受富太生活。
她试图安插她所谓的“亲戚”进入乔氏集团的重要岗位,并在一项重要的地产合作中,因为听信了对方一点蝇头小利的许诺,竟敢私自模仿乔燃的签名,试图修改合同条款,差点让乔氏蒙受巨额损失。
乔父乔母震怒。乔家客厅里爆发了前所未有的激烈争吵。
乔母气得浑身发抖:“你这个无知村妇!你知不知道你差点毁了乔家多少年的基业!”
乔燃一开始还试图维护洛佳,声音疲惫而烦躁:“妈!佳佳她只是不懂,她也是好心……”
“好心?我看她是狼子野心!”乔父一拍桌子,怒不可遏。
被逼到绝境的洛佳,口不择言地尖叫起来,声音刺耳:
“你们乔家有什么了不起!没有我!乔燃早就死在那个破渔村了!没有我的药!他能好好站在这里吗?!他早就被梁静那个贱人骗走了!他现在的一切都是我给的!他的命都是我的!你们凭什么指责我?!”
这番话,通过我们安插在乔家、一直密切关注动态的人,第一时间传到了我和父亲这里。
“就是现在!”父亲当机立断。
我们立刻联系了警方和药品监督管理局的执法人员,火速赶往乔家。
我们赶到时,争吵刚刚平息,客厅里一片狼藉。
乔燃坐在沙发上,双手插进头发里,脸色苍白,呼吸急促,显然又到了“药效”发作的边缘。洛佳正拿着那个熟悉的棕色小药瓶,倒出药片准备喂给他,脸上还带着未干的泪痕和疯狂的余悸。
“洛小姐,”我率先开口,声音冷静地打破室内的僵局,“你手里的药,能请专业人士鉴定一下吗?”
洛佳像被蝎子蜇了一样猛地缩回手,药瓶差点掉落。
她惊恐地看着我们这群不速之客,尤其是看到穿着制服的人员,脸色瞬间灰败:
“你…你们干什么?!这是阿燃救命的药!你们想害死他吗?!”
乔燃强忍着剧烈的头痛和眩晕,抬起头,看到我,眼中立刻充满血丝和敌意:
“梁静!又是你!你非要阴魂不散吗?!给我滚出去!”
执法人员上前一步,出示证件,语气严肃:
“洛佳女士,我们接到举报,怀疑你非法持有并使用违禁药物,请你配合调查。”
专业人员无视乔燃的阻拦和洛佳的尖叫,强制取走了那个药瓶。
快速的现场检测结果很快出来。
结果毋庸置疑——正是那种新型致幻剂,浓度极高。
“不——不是的!那是我们村里的土方!是治头晕的!你们冤枉我!”
洛佳歇斯底里地挣扎哭喊,头发散乱,状若疯妇。
“哪个村的土方会含有国家明令禁止的、具有强烈成瘾性和致幻性的化学合成成分?”
药品监管人员冷声质问,“请你跟我们回去接受进一步调查!”
当冰冷的手铐铐上洛佳的手腕时,她彻底崩溃了,朝着乔燃的方向哭喊:“阿燃!救我!他们是骗你的!他们是梁静找来害我的!我爱你啊!我做的一切都是因为爱你!你不能不管我——”
乔燃愣在当场,像被一道惊雷劈中。
他看着洛佳扭曲的面容,看着执法人员严肃的脸,看着那瓶被证实的违禁药物,再看向始终冷静站在一旁、眼神悲悯却不再有波澜的我……
剧烈的头痛前所未有地袭来,仿佛有无数根钢针在颅内搅动。
伴随着更多混乱破碎的画面——阳光下的警徽、订婚戒指的光芒、海边渔村的潮湿空气、洛佳喂药时温柔却诡异的笑容、我一次次被他斥责后苍白的脸、母亲绝望的眼泪……
他发出痛苦到极点的嘶吼,抱住头,蜷缩着倒在了沙发上,身体剧烈地抽搐。
“燃儿!”乔母尖叫着扑过去。
“快!叫救护车!”父亲立刻指挥。
场面一片混乱。
07
洛佳被正式逮捕。
后续的调查审讯中,在铁证和心理攻势下,她最终心理防线彻底崩溃,断断续续地交代了罪行。
她确实救了受伤的乔燃。
最初的照顾是出于一丝善良和或许对英俊军官的本能好感。
但在朝夕相处中,她深知这份“恩情”和乔燃偶尔流露出的迷茫,并不足以让这个明显出身不凡的男人永远留在她身边。
偶然的机会,她通过一个来村里避风头的非法贩子,得知了这种药。
那人吹嘘这药能让人“死心塌地”。
邪恶的念头一旦滋生,便迅速吞噬了她。
她开始偷偷在乔燃的食物和饮水中下药。
药物放大了他的脆弱和依赖,扭曲了他的认知和记忆。
她趁虚而入,日夜不停地在他耳边灌输:她是他的救命恩人,是他最爱的人“佳佳”,而那个偶尔会被他模糊忆起、来自城市的叫“梁静”的女人,则是想来拆散他们、抢夺他家产的坏女人。
她成功地窃取了我的身份,我的名字,甚至篡改了他对我本该有的感情。
她享受着乔燃在药物作用下对她产生的病态依恋和“忠贞”,并利用这份控制,一步步跟着他进入了原本她永远无法触及的世界。
乔燃被紧急送进了本市最高级别的私立康复中心,进行强制性的隔离戒断和治疗。
这个过程远比想象中更加艰难和惨烈。
生理上的戒断反应如同地狱酷刑:剧烈的头痛、呕吐、痉挛、失眠、盗汗……
他时常在痛苦的嘶吼中耗尽体力,才能得到片刻昏睡。
而心理上的重建则更加漫长和痛苦。
药物作用逐渐消退,被压抑、被扭曲的真实记忆如同潮水般汹涌反扑,清晰而残酷。
他想起了所有。
想起他和梁静在军区大院里一起爬树掏鸟窝,被家长训斥。
想起他偷偷帮她写情书,结果发现是写给他自己的,两人脸红心跳的初吻。
想起警校毕业那天,他在台下看着作为优秀毕业生代表发言的她,眼中满是骄傲和爱意。
想起他执行任务前,抱着她说:“等我回来,就结婚。”
想起重伤坠海时的绝望与不甘。
想起刚被洛佳救起时,心底那份深深的感激。
想起药效开始发作时,那种莫名的恍惚和对洛佳突然产生的、无法解释的“依恋”。
想起梁静找到他时,那双盛满了三年风霜、思念和担忧的眼睛,是如何在他一次次的冷言冷语下,逐渐变得黯淡、失望,最终只剩下冰冷的疏离。
想起那场荒唐的渔村婚礼,他穿着红衣和另一个女人对拜,而真正的爱人只能在远处心如刀割。
想起自己甚至在意识不清时,抱着她,却喊着别人的名字索要毒药……
每一帧回忆都带着倒钩,撕扯着他的神经和心脏。
悔恨、痛苦、自我厌恶、巨大的荒谬感和被欺骗的愤怒,几乎将他彻底击垮。
他时常在深夜惊醒,浑身冷汗,为自己亲手造成的伤害而痛哭失声,恨不得杀了那个被药物操控、愚蠢又残忍的自己。
主治医生对乔父乔母说:“身体上的毒瘾可以戒除,但心理上的创伤和记忆的重新整合需要很长时间。最重要的是,他需要学会面对和接受已经发生的一切,并找到活下去的新意义。”
乔母每次来看他,都哭成泪人。乔父也仿佛一夜之间苍老了许多。
08
经过数月的治疗,乔燃的身体状况基本稳定,出院回家休养。
但他整个人变了,变得沉默寡言,眼神深处总是带着一层无法化开的沉郁和悲伤。
出院后的第一件事,他就是不顾一切地寻找我。
他跑到梁家别墅外,一等就是一夜,直到清晨露水打湿了他的肩头。
他守在我公司楼下,看到我的车出来,就不管不顾地冲上前拦车。
他给我打电话,发信息,所有的联系方式都早已被我拉黑。
他用别人的手机打,接通后,听到是我的声音,便语无伦次地道歉、忏悔、乞求。
我大多数时候选择无视。偶尔被他拦住,也只是冷静地看着他。
直到那次,他几乎是以一种绝望的姿态,拦住了我的去路。
他瘦得脱了形,脸色苍白透明,曾经锐利如鹰隼的眼睛,如今只剩下无尽的卑微、痛苦和近乎疯狂的执念。
“静静……”他声音干涩沙哑,像破旧的风箱,
“对不起……我真的……全都想起来了……是我蠢……是我混蛋……我被她骗了……我竟然那样对你……”
我摇下车窗,没有愤怒,没有激动,只有一片沉寂的漠然。
曾经能在我心中掀起惊涛骇浪的他,如今只剩下一点淡淡的怜悯和疲惫。
“想起来了就好。”我的语气平静得像在谈论天气,
“好好过你自己的生活吧,乔燃。过去的,就让它过去。”
“不!过不去!”他猛地扒住车窗,手指因用力而剧烈颤抖,指节泛白,
“静静,你打我骂我杀了我都可以!但是别说不认识我!我们那么多年的感情……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就一次……求求你……”
“乔燃,”我打断他,声音清晰而冷静,每一个字都像冰珠砸在地上,
“没有意义了。我说的是,我不爱你了。”
这句话像最终判决,让他整个人瞬间凝固。
“怎么可能……静静,那是药……我不是故意的……”
他徒劳地挣扎,眼泪汹涌而出,混合着巨大的绝望。
“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我看着他,眼神里甚至没有恨意,只有一种看过尽千帆后的淡然,“你是受害者,我很同情你的遭遇。”
我顿了顿,语气斩钉截铁,不容置疑:“伤害已经造成了。破镜难圆,覆水难收。我们之间,隔着你和她的一场婚姻,隔着她的一条命,更隔着我对你……再也无法重建的信任和安全感。我不会恨你,但我也无法再爱你了。所以,放手吧,乔燃。为了你自己,也为了我。”
说完,我不再看他崩溃扭曲的脸,缓缓升起了车窗。
隔音玻璃将他绝望的呜咽和嘶吼隔绝在外。
我对司机轻声说:“开车。”
车子平稳地驶离。
后视镜里,那个曾经骄傲飞扬的男人,像被抽走了所有筋骨,颓然跪倒在冰冷的水泥地上,身影越来越小,最终消失在街角,也彻底消失在我的生命里。
09
之后,听说乔燃经历了很长一段时间的消沉。
他把自己关起来,不见任何人,处理了所有与洛佳有关的东西。
但那段被操控、被愚弄的过去,如同刻在他灵魂上的耻辱柱,无法抹去。
再后来,他试图用疯狂的工作麻痹自己,比过去更加沉默寡言,眼神也变得冷硬。
他接手了乔氏集团,手段雷厉风行,甚至有些冷酷。
仿佛想通过事业上的成就来证明什么,或者遗忘什么。
乔母偶尔还会来看我,带来一些礼物,言语中满是唏嘘和深深的歉意。
她是明白人,知道有些伤口永远无法愈合,有些人一旦错过,就永远走散了。
一年后的一个商业酒会上,我再次见到了乔燃。
我正与一位海外合作伙伴洽谈甚欢,一抬眼,看见他站在不远处的香槟塔旁,手里端着酒杯,目光正落在我身上。
四目相对。
他眼神复杂,包含了太多难以言喻的情绪:愧疚、痛苦、思念、遗憾,还有一丝小心翼翼的希冀,但最终,所有情绪都沉淀为一种深沉的、无力的悲哀。
他微微举杯,向我示意。
我隔着人群,微微颔首,礼貌而疏远,如同对待任何一个普通的商业相识。
然后,我自然地转过身,继续与我身边的伙伴交谈,脸上带着自信而从容的微笑。
我们就像两条曾经激烈交汇的河流,因为一场突如其来的风暴而猛烈冲撞,泥沙俱下,甚至一度混淆了彼此的航道。
但最终,风暴过去,河水澄清,我们带着各自的伤痕和沉淀,流向截然不同的方向,奔向再无交集的大海。
我的故事,翻过了名为乔燃的那一页。
窗外,是都市璀璨的霓虹,如同一条流动的、新的忘川之水,无声地淹没过去的悲欢,映照着无数新的开始和可能。
而我,梁静,我的未来,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