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生怔愣一瞬,而后点头,“好。”
……
书生的家,距离林家村不远,就是隔壁的望水村。
书生是望水村有名的穷书生,为了他,就算家里揭不开锅,他爹娘也不肯让他下来种地,哪怕是四处借钱,也要供他读书。
村民对他家里的评价都很负面。
以至于,他父亲这次亡故,村中都没有多少人参加。
大家心里都有股气,觉得书生父亲不在,书生跟他老母亲更加还不起,很大概率,他们的钱都要打水漂。
每次见到他,都会很鄙夷的唾他一口。
今日依然如此。
书生早已习惯,只是不好意思的跟虞蔷笑笑,“让虞姑娘见笑了。”
“王公子客气。”虞蔷没放在心上。
普通的村民哪里知道王书生是厚积薄发?
带有色眼镜看他,也正常。
倒是季璇,在他叫虞蔷虞姑娘时,神色有些怪异,心里浮现出两分别扭的感觉。
她心中有种冲动,告诉王书生,他应该叫虞蔷为季家娘子。
这样的心情,只有一瞬。
被她察觉到后,季璇觉得自己疯了!
季璇分神间,王书生已经带他们两个来到王家。
看着比季家居住的茅草屋还破陋的屋子,季璇的脸上染上两分怜悯。
不过,被流放后,她也懂得不少事。
这样的家庭,供一个读书人,是个很大的负担。
读书,是要花很多钱的。
可见,王家的父母对王书生寄予厚望。
虞蔷站在门口,看着王家的茅草屋,眉心皱的越来越紧,她问王书生,“有铜板吗?”
王书生不明所以。
从破旧的钱袋中,掏出一枚铜板。
虞蔷收下铜板,对他吩咐,“去将你家的锄头拿来。”说完,她就走到王家的院子西墙外等王书生。
王书生不明所以,但还是听从虞蔷的话,扛了锄头出来。
“挖!”虞蔷没有动手,而是命令王书生挖。
“虞姑娘,这是何意?”
王书生没动,问虞蔷。
“她……她让你挖,定然是这下面有东西,需要你自己来挖。”季璇想到家里西南角的死婴,福至心临的开口。
王书生狐疑的看看季璇,又见虞蔷没有否认,他只得认命的挖。
他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挥锄头时,让季璇看着都头疼。
她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怕是都比他能干!
这样的人,入朝为官,又能做什么?
王书生挥锄头没一会儿,就气喘吁吁,他看向虞蔷,“虞姑娘,这里真的有东西吗?”
“王公子,考场考试时长久,你这身体,当真能熬得过不吃不喝的三天吗?”虞蔷答非所问。
只是,她的话,却让王书生脸红起来。
他咬咬牙,再次挥动锄头。
他也不是一直身体不好,是后来才不好的!
似乎要证明自己的身体可以,王书生再没有停下一刻,直到,他的锄头当真撞击到什么东西上……
他惊讶,忍不住又挖了挖,将那一块的土扒开。
看到上面的纹路,他有些疑惑,“这是什么?”
“磨盘。”虞蔷回答。
王书生不解,“我家这里,为什么会有磨盘?”这东西,买来很贵的。
谁这么财大气粗,将磨盘埋在他家的院子外?
“磨盘下在白虎方位,真是够恶毒的,不仅要你的官运,还想要你的命啊?”虞蔷说的自然。
王书生茫然的看着虞蔷。
她说的每个字他都听得懂,为何组合在一起,他就不懂了?
“白虎方位吉祥,家中运势顺遂,人旺财运旺,子孙健康,家庭和睦……”虞蔷给王书生解释,“而磨盘在道法中有八卦,镇宅辟邪的作用。”
“如今,磨盘压在白虎位,你说是什么意思?”
王书生不是傻子,虞蔷这么一解释,他什么都明白了。
对方,要对付他,对付王家!
要王家运势下降,子孙不睦……
“有它在,你的官运能好吗?”
虞蔷的话,让王书生想起,他前几年体格很是健壮,写得一手好字,在镇上帮人写家书什么的,虽进项不多,却也能维持家里的日常开销。
直到后来有一天,他高烧不退,烧了两天,清醒过来后,他就开始不赚钱,书也读不好了……
思及此,王书生整个人都颤抖起来,“我……我这么多年的衰运,都是因为它吗?”
“王公子,将它挖出来吧。”
有虞蔷的说法,王书生再不敢耽搁,挥动锄头,将磨盘挖出。
不知是不是错觉。
在磨盘彻底暴露在阳光下的瞬间,王书生就感觉到身体上有什么束缚放开他,整个人都变得轻松不少。
他的转变很大,饶是季璇,都看得出来。
王书生的眼中,有神了。
“大师,这个磨盘如何安置?”王书生因磨盘的事,心底对虞蔷升起敬畏之心,发自内心的改口,称呼她为大师。
虞蔷看看磨盘,用手摸摸。
“晚点我带走。”
回去去去晦气,还能用。
王书生对虞蔷的安排没有任何异议,他拎着锄头,请虞蔷跟季璇进入院子。
早就听到门口有动静的王母,听到有人进来,才出声,“楚儿,可是你回来了?”
王母拿着木棍,在前面探路,摸索着走出院子。
看到失明的王母,季璇皱皱眉,心想,王楚还真是惨。
父死母残,自己的官运又被夺……
“娘,您怎么出来了?”王楚上前,扶住王母,“大师,这是我娘,娘,这位是来为我父亲点墓穴的大师。”
王楚对虞蔷很是恭敬,王母从他的语气中就能听出。
“您好,王大娘。”
年轻姑娘的声音,让王母喉间的大师二字一顿,她下意识摸自己儿子的手,无声询问。
王楚明白他娘的意思,他开口,“这位大师看起来年轻,但是很有本事,咱家院子西墙外有个磨盘,她都知道。”
西墙外——
王母的手下意识收缩,尖利的指甲刮得王楚手臂生疼。
王楚疼的嘶了一声,“娘,怎么了?您也知道那里是白虎方位?”
“谁?谁下在那里的?!”王母没有回答王楚的话,而是声色尖厉的质问,是谁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