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压惊宴设在御花园的临水阁。
华灯初上，丝竹管弦之声不绝于耳，一派歌舞升平的景象。
我穿着父亲特意为我准备的宫装，坐在席间，安静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皇帝坐在主位，左手边是皇后，右手边是太子萧恒。
叶凝坐在萧恒下首，她今天打扮得格外素净，却又处处透着精致，一张小脸楚楚可怜，引得不少年轻公子频频侧目。
萧玦坐在我的对面，他今日穿了一身墨色蟒袍，更衬得他面如冠玉，气质卓然。
他察觉到我的目光，朝我举了举杯，嘴角噙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
酒过三巡，皇帝终于开了口。
「无阙啊，前些日子，是恒儿混账，让你受委屈了。」他一副慈爱长辈的模样，「他已经知错了，朕也罚过他了。你们的婚事，乃是朕亲口所定，不可更改。你看……」
来了。
我站起身，不卑不亢地福了一福。
「陛下，婚姻大事，讲求两情相悦。太子殿下心有所属，臣女不敢强求。」
皇帝的脸色沉了沉。
萧恒立刻站了起来，急切地看着我。
「无阙，孤知道错了！孤那日只是一时糊涂，孤心里……心里是有你的！」
他这番话，说得情真意切，若不是我经历过一世，恐怕真要被他骗了。
他身旁的叶凝，眼圈瞬间就红了，死死咬着嘴唇，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
「哦？」我故作惊讶，「可我怎么听说，太子殿下为了叶姑娘，不惜与陛下抗衡，还说非她不娶呢？」
萧恒的脸上一阵青一阵白。
他求助似的看向皇帝。
皇帝干咳一声，打圆场道：「年轻人，一时冲动罢了。叶氏温婉贤淑，朕看着也喜欢。这样吧，」他大手一挥，「朕今日做主，将叶氏，一并赐予太子，为东宫侧妃，与你一同嫁入东宫，如何？」
他这话一出，满座皆惊。
让镇国公府的嫡女，与一个兵部尚书的庶女，一同嫁入东宫？
这简直是奇耻大辱！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我身上，有同情，有幸灾乐祸，有看好戏的。
我父亲的脸已经黑如锅底，拳头捏得咯咯作响，若不是在御前，恐怕他已经掀了桌子。
萧恒的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他看着我，等着我暴怒，等着我拒婚，等着我彻底惹怒皇帝。
叶凝也抬起头，含泪带笑地看着我，那眼神，分明是在炫耀。
我深吸一口气，缓缓跪下。
「陛下隆恩，臣女感激不尽。」
我的反应，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萧恒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皇帝也愣住了。
「只是，」我话锋一转，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着皇帝，「臣女出身将门，自幼习武，性情粗野，恐怕担不起太子妃的重任，更怕入了东宫，会与叶侧妃争风吃醋，扰了太子殿下不得安宁。」
「所以，」我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地说道：「臣女恳请陛下，将臣女，赐婚于九王爷！」
轰！
我的话像一颗炸雷，在临水阁炸开。
所有人都惊呆了。
皇帝猛地站起身，指着我，气得说不出话来。
「你……你大胆！」
「沈无阙！你敢耍我！」萧恒也反应过来，怒吼道。
我没有理他，只是定定地看着皇帝。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萧玦，也站起身，走到了我身边，与我并肩跪下。
「父皇，儿臣心悦沈姑娘已久，恳请父皇成全！」
两人同时请婚，这已经是将皇帝逼到了悬崖边上。
皇帝的胸口剧烈起伏，他死死地盯着我和萧玦，眼神里迸发出骇人的杀意。
「好，好得很！」他怒极反笑，「既然你们情投意合，朕若不成全，倒成了恶人！」
他一甩袖子，厉声道：
「传朕旨意！镇国公府嫡女沈无阙，端庄贤淑，秀外慧中，特赐婚于九王爷萧玦为正妃！择日完婚！」
「至于你，」他转向叶凝，厌恶地皱了皱眉，「一个上不得台面的东西，也敢肖想东宫之位？来人！兵部尚书教女无方，纵女淫乱宫闱，着削去官职，永不录用！其女叶凝，杖责三十，逐出京城！」
叶凝吓得魂飞魄散，瘫软在地。
萧恒也懵了，他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
他想要求情，却被皇帝一个冰冷的眼神吓得闭上了嘴。
我看着眼前这出闹剧，心中没有半分喜悦。
我知道，这只是开始。
皇帝赐了婚，却也彻底记恨上了我和萧玦。
萧恒偷鸡不成蚀把米，只会把所有的怨气都撒在我们身上。
前方的路，只会更难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