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玥的到来给阮软带来了希望。他是程氏家族的孩子,也是程瑾年的妹妹。
“看看我给你带了什么!”程玥风风火火地闯进来,完全无视了程瑾年不悦的目光,”从西藏求来的解毒圣药,我师父说能解百毒。”
程玥有一张极具辨识度的面孔,五官轮廓分明却不失柔美。她留着齐肩的茶色短发,发尾微微内扣,衬得她本就白皙的肌肤更显通透。最引人注目的是她那双琥珀色的眼睛,在阳光下会泛出猫眼石般的光泽,此刻却因疲惫而略显黯淡。
她今天穿了一件剪裁利落的黑色长风衣,内搭珍珠白的丝质衬衫,领口别着一枚造型星熠集团的宝石胸针。虽然身高只有168cm,但她挺拔的站姿和凌厉的气场,让她在人群中总是格外醒目。
右耳垂上三枚大小不一的钻石耳钉随着她的动作闪烁,左手腕上戴着一块宝玑的女士腕表,表盘在灯光下泛着冷冽的金属光泽。
她的妆容永远精致得体:雾面底妆,浅咖色眉粉勾勒出自然的眉形,眼线微微上挑却不显夸张,唇上是今年最流行的干枯玫瑰色。但此刻,即便用了遮瑕膏,也掩盖不住她眼下淡淡的青黑色,显然是为了赶来这里而彻夜未眠。
在弯腰取药时,她耳后若隐若现的香水味飘来——是Le Labo的Santal 33,木质檀香中带着一丝皮革的气息,既沉稳又带着几分难以接近的疏离感,与她雷厉风行的性格完美契合。
阮软半靠在床头,脸色比前几天好了些,但手腕上的伤口依然狰狞。她好奇地看着程玥打开盒子,里面是淡青色的药剂,散发着奇特的草药香气。
程玥修长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檀木盒盖,发出清脆的声响。”科学点,程玥。”程瑾年皱眉,声音里带着明显的不悦,”阮软需要的是现代医学的规范治疗,不是这些…”
“哈!”程玥突然笑出声来,琥珀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讥诮,”哥,你知道藏药里有多少成分是现代医学还没解析出来的吗?”她利落地打开盒子,取出一支药剂在灯光下轻轻摇晃,淡青色的液体在玻璃管中流转,泛着奇异的光泽。
她转向阮软,眼神突然柔和下来:”三年前我在尼泊尔边境中毒,当地医院都下病危了。”她卷起左袖,露出手臂内侧一道狰狞的疤痕,”就是这药把我从鬼门关拉回来的。”
程瑾年伸手想阻拦,却被程玥灵巧地避开。”瑾年哥,”她突然压低声音,用只有三人能听见的音量说,”你忘了老爷子是怎么走的吗?”这句话像一记重锤,让程瑾年的动作明显一滞。
阮软注意到程瑾年的下颌线条骤然绷紧,眼中闪过一丝痛楚。程玥趁机已经完成了注射准备,她俯身在阮软耳边轻语:”这药会有点疼,但相信我…”话音未落,针头已经精准地刺入静脉。
药剂推入的瞬间,阮软倒吸一口冷气——那感觉就像有千万只蚂蚁顺着血管爬行。程玥稳稳地按住她颤抖的手臂:”忍三十秒,马上就好。”
程玥若无其事地直起身对阮软眨了眨眼:”药效半小时后开始起作用,你会感觉好很多的。”
阮软感受着药剂在血管里引发的奇异暖流,以及…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预感。
程瑾年无奈地叹了口气转向程玥:”调查报告带来了吗?”
程玥的表情立刻严肃起来。她从公文包中取出一个加密硬盘:”都在这里了。林薇比我们想象的更危险。”
阮软下意识抓紧了被单:”她做了什么?”
“过去三个月,她利用在林氏在星熠集团的的眼线,侵入了星熠的次级系统。”程玥连接上医疗室的显示屏,”看这个——她下载了近千份文件,包括亚太金融安全智库的筹建方案。”
屏幕上闪过一系列文件截图,阮软的呼吸越来越急促。其中一份标着”绝密”的文件尤其令她不安——那是程瑾年父亲当年案件的调查记录。
“她为什么要这些?”阮软困惑地问。
程瑾年的脸色变得异常苍白:”因为我父亲的死…可能和林志远有关。”
这句话如同一记闷雷在房间炸开。阮软震惊地看向程瑾年,后者正死死盯着屏幕上那份文件,下颌线条绷得像是要断裂。
“十五年前,”程瑾年的声音低沉而沙哑,”我父亲发现公司有人做假账,侵吞了数亿资金。就在他准备举报的前一晚,他’自杀’了。”他冷笑一声,”从二十八楼跳下,却留下了完整的调查证据,这可能吗?”
阮软的心脏剧烈跳动起来:”你认为…是林志远派人做的?”
“证据指向一个叫’蝮蛇’的中间人,”靳舒云接过话头,”而这个人最近十年只为一个雇主服务——林志远。”
阮软突然感到一阵眩晕,不是因为毒素,而是这个可怕的巧合。她和程瑾年,竟然都被同一个恶魔摧毁了家庭。
“所以林薇不仅是为自己复仇…”她喃喃道,”她还可能知道了你父亲的事…”
程瑾年猛地站起身:”婚礼必须提前。明天。今晚更好。”
“你疯了?”程玥瞪大眼睛,”阮软还在恢复期,而且林薇——”
“正因为如此,”程瑾年打断她,眼中闪烁着决绝的光芒,”我要阮软在法律上完全成为我的家人,享有星熠的一切权限和保护。”他转向阮软,”如果你觉得太仓促…”
阮软伸出手,指尖轻轻触碰到程瑾年紧绷的手背,感受到他皮肤下跳动的脉搏。她慢慢收拢手指,将他骨节分明的手包裹在自己的掌心:”明天就明天。”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程瑾年的手在她触碰的瞬间微微颤抖,随即反手将她握得更紧。他深邃的眼眸中翻涌着复杂的情绪,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最终只是低低地”嗯”了一声。
程玥看看两人交握的手,又看看他们对视的眼神,突然勾起唇角笑了。她随手将一缕碎发别到耳后,钻石耳钉在灯光下闪过一道锐利的光芒:”好吧,看来我得去准备婚礼文件了。”她转身时,黑色风衣下摆划出一道优雅的弧线。
走到门口,她突然停住脚步,修长的手指搭在门把手上,没有回头:”对了,”她的声音突然压低,”岛上所有通讯都已经被监控,但林薇可能还有其他方式获取信息。”她微微侧首,露出小半张精致的侧脸,”小心每一个角落。”
说完,她轻轻带上门离去,高跟鞋的声音在走廊上渐行渐远,最终被海浪声吞没。
程玥离开后,程瑾年坐到床边,轻轻抚摸着阮软的脸颊:”你确定吗?这和我们计划的浪漫婚礼相差甚远。”
阮软将脸贴在他掌心:”只要新郎是你,在急诊室结婚我都愿意。”
程瑾年低笑一声,俯身吻了吻她的额头:”那就明天日落时分,在西崖。只有我们和程玥,还有一位法官朋友。”
“完美。”阮软微笑着闭上眼睛。但内心深处,她无法驱散那种被监视的感觉,仿佛林薇的眼睛正透过墙壁注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夜幕降临后,阮软的状况突然好转。不仅头晕减轻了,连手腕上的伤口也开始结痂。程瑾年将信将疑地承认,也许程玥的藏药确实起了作用。
“我去安排明天的细节,”他帮阮软掖好被角,”你好好休息。门口会有两名保镖,需要什么就按呼叫铃。”
阮软点点头,却在程瑾年转身时拉住他的手:”小心点。”
程瑾年回以一个安抚的微笑:”星熠最精锐的安保团队已经登岛,每一寸土地都在监控之下。”他轻轻捏了捏她的手,”明天这个时候,你就是我的妻子了。”
房门关上后,房间里顿时陷入一片寂静。阮软深吸一口气,掀开身上的薄被,试探性地将双脚踩在冰凉的大理石地面上。细小的纹路透过丝质睡裙传来细微的刺痛感,提醒着她身体的虚弱。
她扶着床头慢慢站起来,双腿像灌了铅一般沉重,膝盖不受控制地微微发抖。三天没有下床活动,肌肉已经有些萎缩。但她咬紧下唇,强迫自己迈出第一步——脚尖先着地,然后是脚掌,最后整个身体重量缓缓压上去。疼痛从脚踝处蔓延开来,但比白天时已经好多了。
阮软松开扶着床沿的手,像蹒跚学步的孩童般摇摇晃晃地向前走了两步。月光从落地窗斜斜地照进来,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窗外,棕榈树宽大的叶片在夜风中沙沙作响,摇曳的树影投射在雪白的窗帘上,如同无数只鬼魅的手在无声地舞动。
她走到窗前,指尖触碰到冰凉的玻璃。远处的海面泛着银色的波光,浪花拍打礁石的声音隐约可闻。这座私人岛屿在月光下美得不真实,却也让阮软感到一阵莫名的寒意——这里太安静了,安静得连虫鸣鸟叫都没有,仿佛与世隔绝的囚笼。
突然,窗帘上的树影剧烈晃动了一下,但窗外的棕榈树分明只是轻轻摇曳。
她的心跳骤然加速,手指不自觉地抓紧了窗帘,她注意到窗帘下方露出一角白色——似乎是一张纸条。阮软的心跳加速,她警惕地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然后蹑手蹑脚地走过去捡起纸条。
纸上是一行熟悉的字迹:
「你以为赢了吗?游戏才刚刚开始,亲爱的。明天见。——L」
阮软的血液瞬间凝固,寒意顺着脊背爬上来,连呼吸都停滞了一瞬。
林薇不仅还在岛上,而且就在附近!她猛地转身想冲向门口叫保镖,却在迈步的瞬间听到窗外传来一声轻微的”咔嗒”声——像是树枝被刻意踩断的声响,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
她的动作僵在半空,眼睛死死盯着窗帘上那个已经静止不动的人影。月光将那个轮廓勾勒得更加清晰:修长的身形,微微前倾的姿态,还有…右手那个隐约可见的金属反光。
她僵在原地,恐惧如潮水般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