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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5章:密码惊魂

1941年3月的上海,郊区的芦苇荡刚抽出新穗,晨雾把低矮的农舍裹得朦胧。一辆骡车在泥泞的小路上颠簸,车斗里铺着干草,李梅躺在上面,脸色苍白如纸,右臂上缠着厚厚的纱布——那是特高课审讯时留下的烫伤,苏清媛昨晚刚给她换过药,伤口还在渗血。

赶车的是地下党交通员“老陈”,一个满脸皱纹的老农,手里的鞭子甩得“啪啪”响,嘴里哼着含糊的江南小调,实则在警惕地观察四周。沈砚之坐在车辕上,穿着粗布短褂,脸上抹了些锅底灰,装作是老陈的侄子,眼神却始终盯着身后的小路——松井肯定在追查李梅的下落,他们必须尽快赶到联络点“芦苇屋”。

“快到了,前面就是。”老陈突然压低声音,朝前方指了指。沈砚之顺着他的手势看去,芦苇荡深处有一间孤零零的茅草屋,烟囱里飘着淡淡的炊烟,看起来像个普通的农家,却是地下党在上海郊区的秘密养伤点。

骡车刚停稳,一个穿蓝布衫的妇人就迎了出来,是联络点的负责人“阿嫂”。她熟练地帮着把李梅抱进屋里,动作轻得像怕碰碎了瓷娃娃:“放心,这里安全,日军很少来芦苇荡查。”沈砚之看着李梅被安置在里屋的土炕上,心里松了口气,却也清楚——他不能久留,银行那边还等着他回去“演戏”。

临走前,李梅突然醒了,她抓住沈砚之的手,声音微弱却坚定:“沈哥,密码……别忘了……”沈砚之点点头,帮她掖了掖被角:“你好好养伤,剩下的事交给我。”说完,他转身走出茅草屋,再次坐上骡车,朝着市区的方向赶去——他必须在银行上班前赶回去,不能留下任何破绽。

中央储备银行的大门刚打开,沈砚之就走了进来,身上已经换回了那套笔挺的深灰西装,金丝眼镜擦得锃亮,仿佛昨晚那个在泥泞小路上奔波的人不是他。他刚走到办公桌前,就看见王怀安慌慌张张地跑过来,脸色比李梅还要白:“沈老弟,不好了!松井课长一早就让人来叫你,说……说要问你昨天的事!”

沈砚之心里一凛,面上却装作疑惑:“昨天什么事?我昨天核对账目到晚上八点,跟你一起走的,之后就回家了,怎么了?”王怀安咽了口唾沫,压低声音:“特高课昨天被炸了,还丢了犯人!松井那老东西肯定怀疑到咱们头上了,你可得小心点!”

正说着,小林就出现在办公室门口,脸色冰冷:“沈主任,松井课长请你去特高课一趟。”沈砚之点点头,拿起桌上的考勤记录和账本,跟着小林走出银行——他早有准备,考勤记录上有王怀安的签字,账本上还留着昨晚核对的痕迹,足够应付松井的盘问。

特高课的办公室里,松井坐在真皮沙发上,面前放着一杯刚泡好的绿茶,热气袅袅。他没有像上次那样直接质问,而是指了指对面的椅子:“沈主任,坐。昨天下午到晚上,你都在银行?”

“是的,课长。”沈砚之递上考勤记录,“您看,这是昨天的考勤,我早上八点到岗,晚上八点离岗,王课长可以作证,我们一起核对了民国二十九年的军火拨款账目,还有几处需要跟北平分行确认,账本都在这里。”他把账本摊开,指着上面的批注,“这些都是我昨晚写的,课长要是不信,可以找王课长来对质。”

松井拿起考勤记录,翻了翻,又看了看账本上的批注,眼神里的怀疑淡了些。他知道沈砚之是出了名的“工作狂”,银行里的人都知道他经常加班核对账目,要是没有确凿证据,很难证明他跟特高课的事有关。

就在这时,王怀安被带了进来,他一进门就“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课长明鉴!昨天我跟沈主任一起在银行核对账目到八点,之后我们就分开走了,他绝对没去特高课!您可千万别怀疑他,他就是个老实的会计,不懂那些乱七八糟的事!”

沈砚之心里冷笑——王怀安这是怕被牵连,才急于撇清关系。但他的话正好帮了沈砚之,松井看了看王怀安的怂样,又看了看沈砚之的镇定,终于开口:“起来吧,既然是误会,那就算了。”

王怀安松了口气,连滚带爬地站起来,不敢再多说一句话。沈砚之也跟着起身,刚要告辞,松井突然说:“对了,还有件事要通知你——从今天起,银行的档案室由特高课直接接管,任何人要进入,都需要我和王怀安的共同签字,而且每天下班前,特高课会派专人检查档案室的封条和电子锁。”

沈砚之的心脏猛地一沉——电子锁!他之前根本不知道档案室装了电子锁,而且还需要松井和王怀安的共同签字,这意味着他之前的计划全被打乱了。但他面上依旧平静,点了点头:“是,我知道了,课长。”

离开特高课,沈砚之沿着街道慢慢走,心里翻江倒海。松井突然接管档案室,还安装了电子锁,显然是对银行里的“内鬼”更加警惕了,甚至可能已经开始怀疑他。他必须尽快联系老枪,商量下一步的计划——“清乡计划”的实施时间越来越近,耽误不起。

当晚,沈砚之绕了五条街,确认没有尾巴后,才走进老周钟表店。店里的煤油灯亮着,老周正低头修一块怀表,听到脚步声,他抬起头,眼神凝重:“墨鲤,你来了。”

“老枪,松井接管了档案室,还装了电子锁,需要他和王怀安的共同签字才能进。”沈砚之坐在柜台前,压低声音,“我们之前的计划全乱了。”

老周放下手里的镊子,从柜台下拿出一张纸条,递给沈砚之:“上面刚传信来,‘清乡计划’下周就要实施,苏南根据地的同志已经做好了部分准备,但还需要计划的详细副本,才能确定具体的应对方案。要是在这之前拿不到,根据地的损失会很大。”

沈砚之接过纸条,上面的字迹潦草却有力,写着“3月28日前务必拿到副本”——今天已经是23号,只剩下五天时间。他皱了皱眉,突然想起李梅抄来的密码:“李梅之前从王怀安秘书的记事本上抄了一串数字,说是档案室的电子密码锁密码,是王怀安的生日,190806。或许,我们可以试试破解电子锁,不用钥匙。”

老周眼睛一亮,又很快皱起眉:“电子锁是日军刚安装的新式锁具,据说有密码记录功能,一旦输入错误,就会自动报警,而且特高课肯定会盯着。你要是冒险去试,很可能会中松井的陷阱。”

“没办法了,”沈砚之握紧拳头,“现在拿到钥匙的希望太小,只能赌一把。我先研究一下电子锁的原理,看看能不能找到破解的办法。”

接下来的三天,沈砚之几乎把所有的时间都用在了研究电子锁上。他利用下班时间,躲在银行的杂物间里,翻出之前留下的日军设备说明书——那是他之前在核对“日军设备采购账目”时偷偷留下的,里面正好有电子锁的简易原理图。

电子锁的核心是电路板和密码输入器,只要能连接到电路板,输入正确的密码,或者用外部设备干扰电路板的信号,就能打开锁。沈砚之看着说明书,心里有了主意——他可以用旧收音机的零件,改装一个简易的密码破解器,既能输入密码,又能在紧急情况下干扰信号。

他找到瘸腿张,让他帮忙从黑市上买一台旧收音机。瘸腿张第二天就把收音机带来了,是一台掉漆的日本产“东芝”收音机,里面的零件还很完好。沈砚之把收音机带回杂物间,用螺丝刀拆开外壳,取出电路板、电池和按钮,又从银行的废弃设备里拆出几根电线和一个小型变压器,一点点改装起来。

白天,他是一丝不苟的会计主任,认真核对每一笔账目,偶尔还会跟王怀安聊几句赌场的事,装作对档案室的事毫不在意;晚上,他就躲在杂物间里,借着微弱的煤油灯,专注地改装破解器,手指被螺丝刀划破了好几次,他都没在意,只是用布条简单包扎一下,继续工作。

3月26日深夜,上海的街头已经没了行人,只有日军巡逻队的脚步声偶尔传来。沈砚之穿着一身黑色的夜行衣,脸上蒙着黑布,只露出一双眼睛,像一只灵活的夜猫,从银行后门的排水管道爬了进去——他之前早就摸清了银行的巡逻路线,宪兵每半小时巡逻一次,现在正好是巡逻的间隙。

他轻手轻脚地穿过走廊,避开墙上的电灯开关,借着窗外的月光,朝着档案室的方向走去。走廊里静得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每走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

终于,他来到档案室门口。档案室的门是厚重的铁门,中间装着一个黑色的电子锁,上面有六个数字按钮,旁边还有一个小小的显示屏。沈砚之深吸一口气,从口袋里掏出改装好的破解器——那是一个巴掌大的盒子,上面有几个按钮和一根电线。

他小心翼翼地把电线的一端接到电子锁的接口上,另一端接到破解器上,按下破解器的开关,显示屏亮了起来,显示“请输入密码”。沈砚之的手指微微颤抖,他想起李梅躺在土炕上,虚弱地提醒他“密码别忘了”的样子,深吸一口气,按下了数字键:1、9、0、8、0、6。

按下最后一个数字的瞬间,电子锁发出“嘀”的一声轻响,显示屏上的红灯变成了绿灯,门“咔哒”一声,开了一条缝!沈砚之心里一阵狂喜,刚要推门进去,突然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是军靴踩在地板上的声音,很轻,却很清晰,正朝着他这边走来!

沈砚之的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他迅速拔掉破解器的电线,把破解器塞进怀里,猛地躲进旁边的楼梯间,屏住呼吸,透过楼梯间的门缝往外看。

脚步声越来越近,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档案室门口——是松井!他穿着一身黑色的风衣,手里拿着一个手电筒,眼神锐利地扫过档案室的门,嘴角露出一丝冷笑。他走到电子锁前,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型设备,连接到电子锁上,显示屏上立刻出现了最近的密码输入记录——“190806,输入时间:00:15”。

“看来,‘墨鲤’终于忍不住了。”松井低声说,声音里带着得意,“不过,想拿到‘清乡计划’,没那么容易。”他收起设备,没有推门进去,而是转身朝着走廊尽头走去,军靴声渐渐消失在黑暗中。

沈砚之在楼梯间里待了很久,直到确认松井已经离开,才敢慢慢探出头。他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夜行衣贴在身上,又冷又硬。他走到档案室门口,看着那扇开了一条缝的门,心里一片冰凉——他终于明白,松井是故意放出电子锁的消息,甚至可能故意让李梅抄到密码,设了个陷阱等着他上钩。

还好他反应快,没被松井抓现行,但密码已经暴露了,松井肯定会更换密码,甚至加强档案室的守卫。沈砚之握紧拳头,心里却没有放弃——还有两天时间,他必须想办法拿到“清乡计划”。他看了一眼档案室的门,轻轻把门关上,转身消失在走廊的黑暗中,脚步虽然沉重,却依旧坚定。

回到宿舍,沈砚之把破解器藏在床板下,又把夜行衣烧了,灰烬倒进马桶里冲掉。他坐在床边,看着窗外的月光,心里盘算着下一步的计划——松井以为他会放弃,或者会再次尝试破解电子锁,他可以利用这一点,声东击西,从王怀安身上寻找突破口。毕竟,王怀安嗜赌如命,又怕惹麻烦,只要抓住他的软肋,说不定能从他那里拿到新的密码,甚至是松井手里那把钥匙的线索。

夜色渐深,上海的街头依旧笼罩在压抑的氛围中,但沈砚之的眼神却越来越亮——他知道,接下来的两天,会是他潜伏以来最艰难的战斗,但为了苏南根据地的同志,为了李梅,为了所有在黑暗中等待黎明的人,他必须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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