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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冷夜霆堵门失败的闹剧,如同投入深潭的一颗小石子,在沈清辞的生活里漾开几圈涟漪后,便迅速恢复了平静。她并未将那个男人的无能狂怒放在心上,于她而言,有远比纠结过去更重要的事情需要筹划。

澜澜的入学问题,被提上了日程。

她为儿子选择的是一家位于使馆区附近、口碑极佳的国际幼儿园——“启明星国际幼教中心”。这里环境优美设施先进,采用探索式教学模式,师资力量雄厚,更重要的是安保级别非常高,能最大程度保护孩子的隐私和安全。

入学前一天晚上,沈清辞温柔地帮儿子整理着小书包,里面放上他喜欢的水壶和一小盒点心。

“澜宝,明天就要去幼儿园了,紧张吗?”她轻声问。

澜raven正坐在地毯上摆弄一个复杂的航天模型零件,闻言抬起头,小脸上满是超越年龄的淡定:“不紧张。幼儿园不就是有很多玩具和很多小朋友的地方吗?”

沈清辞被儿子的反应逗笑,心里却也有些感慨。别的孩子这个年纪或许会黏着父母哭闹,她的澜宝却总是这副小大人的模样,聪明得让她骄傲,有时又让她隐隐心疼——这份早慧背后,是否缺失了某些孩童应有的天真?

“对,有很多好玩的和好吃的。澜宝可以交到新朋友,老师也会带你们做游戏、学知识。”她走过去,摸摸儿子的头,“如果有什么不喜欢的,或者有人欺负你,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老师,或者告诉妈咪,知道吗?”

“知道啦妈咪!”澜澜放下手里的零件,扑进她怀里,“我会很乖的!”

第二天一早,沈清辞亲自开车送儿子去幼儿园。澜澜穿着量身定制的小西装校服,背着书包,精神抖擞,对即将开始的新生活充满了好奇。

到达“启明星”,园长和负责接待的外籍班主任Ms. Anderson早已热情地等在门口。她们对这位气质非凡、开着豪车的年轻妈妈和她精致得如同洋娃娃般的儿子印象极佳。

“Welcome, Sofia! And you must be Star! What a handsome little gentleman!” Ms. Anderson蹲下来,笑着用英语和澜澜打招呼。

澜澜一点也不怯场,落落大方地用流利的英语回应:“Good morning, Ms. Anderson. Nice to meet you.”(早上好,Anderson老师,很高兴认识您。)

发音标准,语调自然,完全不像一个刚入园的孩子。

Ms. Anderson和园长交换了一个惊讶又赞赏的眼神。

沈清辞心中骄傲,又叮嘱了儿子几句,看着他被老师牵着手走进充满童趣的教室,才转身离开。她相信以澜澜的适应能力,没问题。

最初的两天,风平浪静。

澜澜凭借出色的外貌和乖巧的性格(表面上),很快成为了老师们的重点关照对象。他不太爱凑在一堆小朋友里疯跑玩闹,更喜欢安静地待在阅读角看书,或者摆弄教室里的益智教具。老师们只当他性格内向,需要时间适应。

然而,这种平静在第三天被打破了。

当天上午的课程中,有一节是简单的逻辑思维训练课。老师拿出了一些彩色积木和图形卡片,引导孩子们进行简单的分类和排序游戏。

这对普通三四岁的孩子来说,略有挑战,需要老师耐心引导。

但当老师刚把规则说完,甚至还没开始示范,澜澜就已经伸出小手,噼里啪啦几下,速度快得让人眼花缭乱,将一堆杂乱无章的积木和图形按照颜色、形状、大小进行了多重嵌套分类,排列得整整齐齐,甚至自己衍生出了一套更复杂的排序规律。

整个过程不到十秒。

全班小朋友都看呆了。

年轻的女老师也愣住了,她眨了眨眼,怀疑自己是不是眼花了。这……这思维速度和逻辑能力,也太超常了吧?

她尝试着拿出为更大年龄段孩子准备的、稍难一些的图案拼接卡牌。结果澜澜只是扫了一眼,手指翻飞, again,瞬间完成,毫无难度可言。

老师脸上的惊讶变成了震惊。

下午的音乐课上,老师弹奏了一首简单的儿歌旋律,只弹了两遍,澜澜就能准确地用小手拍打出节奏,甚至能哼唱出大部分音准。老师试探着介绍了几个最基本的音符,他听过一遍就能记住并分辨。

美术课上,他对色彩和构图展现出惊人的感知力和创造力,画出来的东西虽然笔触稚嫩,但想法天马行空,远超同龄人。

不止于此。

户外活动时,他听到两个外教老师用西班牙语快速交流下周的活动安排,听了一会儿后,他竟然能用带着点奶音但发音奇怪的准确的西班牙语单词,重复出其中的时间和地点词汇,好奇地问:“¿Jugaremos allí?”(我们在那里玩吗?)

两个外教老师当场石化,手里的球都差点掉了。

……

种种迹象汇集到一起,所有的带班老师都无法再淡定了。

这孩子根本不是普通的天资聪颖,这根本就是个小怪物……不,是小天才!

放学时,园长和Ms. Anderson一起,非常郑重地将沈清辞请到了办公室。

“Sofia女士,我们必须和您认真地谈一谈关于Star的情况。”园长语气严肃,但眼神里充满了发现宝藏的兴奋。

沈清辞心里咯噔一下,面上却依旧平静:“澜澜他……在幼儿园闯祸了?”

“不不不!恰恰相反!”Ms. Anderson连忙摆手,激动地用夹杂着中文的英语解释,“Star是我从业二十年来见过最、最、最聪明的孩子!His intelligence is… is extraordinary! Unbelievable!”(他的智商…非同寻常!难以置信!)

她详细列举了今天发生的种种“事迹”,越说越激动。

园长补充道:“沈女士,澜澜的学习能力和认知水平,已经远远超出了我们幼儿园小班,甚至大班的教学范围。常规的课程对他而言毫无挑战性,甚至可能是一种束缚和浪费时间。我们担心长此以往,会压抑他的天赋,甚至导致他产生厌学情绪。”

沈清辞静静地听着,心中了然。她当然知道自己的儿子有多特别,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就在幼儿园里显露出来。

“所以,园方的建议是?”她直接问道。

园长和Ms. Anderson对视一眼,谨慎地开口:“我们建议,是否可以请专业的儿童心理和教育专家,为澜澜做一个全面的评估?如果评估结果如我们所料,我们强烈建议您考虑让他直接跳级,进入我们合作的小学部的天才少年班,或者寻找更专业、更适合他的超常儿童教育机构。那里有更专业的老师和更匹配的课程,能更好地挖掘和培养他的潜能。”

她们说得很委婉,但意思很明确:您这儿子是条真龙,我们这小池塘实在养不下了,快给他找个更广阔的天空吧!

办公室里一时安静下来。

沈清辞垂眸,纤细的手指轻轻摩挲着包带的边缘。跳级?天才班?这意味着儿子要离开同龄人的环境,提前进入一个更竞争化、也更复杂的学习阶段。

她当然希望儿子能尽情施展他的才华,但她更希望他有一个快乐、无忧无虑的童年。过早地贴上“天才”的标签,被投入高压的环境,真的是对他好吗?

那些异样的目光,过高的期待,会不会成为他沉重的负担?

她想起了自己并不愉快的童年和少女时代,因为某些“不同”而承受的压力和非议。她不想让儿子重蹈覆辙。

“谢谢园长和老师的坦诚和建议。”沈清辞抬起眼,语气温和却坚定,“关于澜澜的情况,我很清楚。我也一直在思考什么样的教育环境对他最有益。”

她顿了顿,继续说道:“但是,是否跳级,是否进入所谓的‘天才班’,我想这不应该仅仅由智力评估来决定,更应该尊重孩子自身的意愿和情感需求。”

她看向窗外草地上正被一个小女孩拉着看蚂蚁、脸上带着些许无奈却又没有拒绝的儿子,眼神变得柔软。

“他现在或许在学习上感到无聊,但他刚刚开始尝试如何与其他普通的孩子交往,如何体会这个年龄段的童趣。我不想因为他智力上的超前,就粗暴地剥夺他作为一个小孩子的简单快乐。”

“所以,”她收回目光,看向两位老师,做出了决定,“目前阶段,我还是希望他能留在现在的班级。至于课程跟不上问题,可以请老师们在课堂上给他一些更具挑战性的独立任务,或者允许他带自己喜欢的书籍和玩具。我也会在家里给他提供更深入的引导。”

“最重要的是,”她强调,“我希望园方能帮忙保密,尽量不要让其他孩子和家长觉得澜澜有多么‘特殊’,让他能在一个相对普通、宽松、充满善意的环境里,先学会如何交朋友,如何快乐地玩耍。知识的灌输,可以慢慢来。”

园长和Ms. Anderson听完,脸上都露出了些许惊讶,随即转化为理解和敬佩。

很少有家长在听到自己孩子是“天才”时能如此冷静,优先考虑孩子的心理和情感需求,而非急于求成地开发所谓的“潜能”。

“Sofia女士,您的想法非常了不起,我们完全尊重和支持。”园长由衷地说,“您放心,我们会按照您的要求,尽可能地为Star创造一个自然快乐的成长环境,并在学业上给予他特别的关注和引导。”

“谢谢。”沈清辞微笑颔首。

离开办公室,接到儿子,沈清辞没有立刻问他今天在幼儿园“大显神通”的事,只是牵着他的手,温柔地问:“宝贝,今天在幼儿园开心吗?有没有交到新朋友?”

澜raven歪着小脑袋想了想:“开心!有一个叫朵朵的小女生,非要拉我去看蚂蚁搬家,还有点心的牛奶糖很好吃。”

至于那些轻松搞定课程、震惊老师的事,他似乎完全没觉得有什么大不了,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和呼吸一样自然平常的事情。

沈清辞看着儿子纯真的侧脸,心中一片柔软。

天才也好,普通也罢,她只愿她的澜宝,能永远保有这份简单的快乐和内心的平静。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

尽管园方和沈清辞都希望能低调处理,但一个如此特别的孩子,就像黑夜里的萤火虫,想要完全隐藏光芒,几乎是不可能的。

澜澜在课堂上“非人”的表现,还是被同班其他小朋友回家后,当新鲜事叽叽喳喳地告诉了家长。

“妈妈妈妈,我们班来了个超级厉害的小朋友!老师拿出的玩具他看一眼就会了!比老师还厉害!”

“爸爸,澜澜好聪明啊!他好像什么都知道!”

起初,家长们只当是孩子夸张,一笑置之。

但说的人多了,细节也越来越丰富,渐渐就在小范围的家长群里引起了一些好奇和议论。

尤其是几个本就心思活络、喜欢攀比的家长,开始暗自嘀咕:这个突然转来的、姓沈的孩子,到底是什么来头?怎么会这么聪明?他妈妈看起来那么年轻漂亮,还开着豪车,神神秘秘的……

一丝微妙的风,开始在国际幼儿园的小小池塘里悄然流动。

一场因天才儿童而起的、意想不到的风波,正悄无声息地酝酿着。而风暴中心的澜澜,对此浑然不觉,正专心地研究着明天带什么玩具去和那个叫朵朵的小女生分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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