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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晚饭期间,三人围坐在矮桌旁,享受着丰盛的晚餐。

怜夜看着身边正大快朵颐的赫莉亚,突然想起了什么,开口问道:“说起来,赫莉亚,你作为S级的冒险者,按理来说,每个月不是应该有很多公会强制派发的任务指标吗?这次回来没关系吗?”

(S级冒险者,应该是公会最重要的战力。这么长时间擅离职守,公会那边不会有问题吗?)

赫莉亚夹菜的动作猛地一僵,脸上闪过一丝不堪回首的痛苦表情,但随即又恢复了那副元气模样。

“没事的,师父!”她拍着胸脯保证道,“来之前,我已经把未来两个月的指标任务全都提前做完了!”

话音刚落,她又有些不满地鼓起了脸颊,盯着怜夜。

“我可是辛辛苦苦向公会请了长假才回来的哦,师父。”

(真是的,师父难道以为我是翘班跑回来的吗!)

(为了能安心地见到师父,我可是连续一个月都没怎么睡觉,把那些麻烦的委托全都清理干净了啊!)

看着赫莉亚那副骄傲又带着点小抱怨的模样,怜夜不禁宠溺地笑了笑。

“果然,赫莉亚还是这么优秀啊。”

(能提前完成两个月的S级任务指标,这已经不是“优秀”可以形容的了吧。她到底付出了多少努力?)

怜夜心中泛起一丝苦涩,但脸上却依旧保持着温和的笑容。

听到师父的夸奖,赫莉亚脸上的不满瞬间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抑制不住的喜悦。

“哼哼哼,”她得意地笑了几声,随即又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不过,这都是师父教得好啦,嘻嘻嘻。”

(没错!我的强大,全都是源自于师父的教导!)

(所以师父的夸奖,就等于是在夸他自己!)

晚餐接近尾声,赫莉亚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随口问道:“对了师父,怎么这次回来都没见到师公师母呀?”

怜夜正准备收拾碗筷的手一顿,无奈地叹了口气。

“师母她前段时间回精灵的故乡探亲去了。那个混蛋老爹说要去接她,结果估计现在又跑到哪个不知名的地方云游去了吧。”

(怜夜的妈妈……是精灵?)

一直安静地坐在旁边的诺埃拉,听到这句话,眼眸瞬间亮了起来。

(那也就是说……怜夜也是长生种……)

(也就是说……以后我可以一直、一直和怜夜在一起了!)

诺埃拉脸上那毫不掩饰的开心表情,被对面的赫莉亚尽收眼底。

(啊……这孩子,原来是在想这件事啊。)

赫莉亚了然一笑。

(看来师父又在自己完全没有自觉的情况下,彻底俘获了一个孩子的心呢。)

…………

第二天。

“露营?”

怜夜看着一脸兴奋的赫莉亚,有些迟疑。

“没错!就是露营!”赫莉亚理直气壮地说道,“师父,孩子们光是在道场里练习可不行。真正的战斗,环境可是千变万化的!带他们去森林里进行野外生存训练,是最好的实践教学!”

(说是这么说……其实只是我想和师父还有诺埃拉一起出来玩而已。)

看着赫莉亚那兴奋的表情,以及旁边诺埃拉和孩子们眼中闪烁的光芒,怜夜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于是,在赫莉亚的提议和一手操办下,剑术馆进行了一次别开生面的野外露营教学。

孩子们背着小小的行囊,兴奋地跟在怜夜和赫莉亚身后,踏入了那片森林中。

踏入森林的那一刻,怜夜脸上温和的神情便悄然收敛了几分。

一股无形无质、却又磅礴浩瀚的气息以他为中心,如同水面的涟漪般瞬间扩散开来,覆盖了方圆数里的范围。

森林中所有生物的一举一动——无论是树梢上梳理羽毛的林鸟,还是潜伏在灌木丛中伺机而动的野兽,甚至是那些隐藏在阴影中、散发着不祥气息的魔物——它们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丝敌意,都清晰无比地倒映在了怜夜的脑海之中。

(可不能掉以轻心……)

(虽然只是在外围,但毕竟还有孩子们在这里。必须确保万无一失才行。)

在他身旁的赫莉亚,敏锐地感觉到周围的空气似乎有了一瞬间的凝滞,仿佛被某种绝对的存在彻底掌控。但那感觉转瞬即逝,快得让她以为只是自己的错觉。

(错觉吗?刚刚那是……)

她疑惑地看了看怜夜的侧脸,却只看到了他一如往常有些天然呆的表情。

一行人很快便来到了湖泊边。

清澈的湖面倒映着蓝天白云,周围的林地也相对开阔,是个绝佳的露营地点。

孩子们在赫莉亚的指导下,开始七手八脚地学习如何搭建帐篷。

怜夜看着他们活力的身影,走到了赫莉亚身边。

“赫莉亚,拜托你照顾一下孩子们了。”

(赫莉亚是S级的冒险者,野外生存的知识和经验肯定比我这个半吊子强太多了。)

(把孩子们交给她,是最安全的选择。)

“我明白了,师父!”赫莉亚立刻领命,“师父是要去准备晚餐的食材吗?”

怜夜点了点头,随手拿起挂在腰间的旧剑,转身再次隐入了那片森林之中。

(师父还是老样子,总喜欢一个人把所有事情都扛起来。)

赫莉亚看着他消失的背影,无奈地笑了笑,随即转身,开始指挥起孩子们的工作。

当其他孩子还在为如何固定帐篷的地钉而七嘴八舌时,诺埃拉却一个人乖巧地坐在一旁的树根上,视线一直追随着怜夜消失的方向。

赫莉亚注意到了她的安静,她将任务分配给孩子们年龄最大的里奥后,便走到了诺埃拉的身边坐下。

“怎么了,诺埃拉?”

诺埃拉将自己的小脑袋,轻轻地靠在了赫莉亚结实的手臂上。

“这里……是我第一次遇到怜夜的地方。”她的声音很轻,“在这之后,就发生了很多我以前很多不敢想的事情……”

(有温暖的床。每天都能吃到香喷喷的饭。有人会温柔地帮我梳头。害怕的时候会有人抱着我。)

赫莉亚没有说话,温柔地揽住了诺埃拉小小的肩膀。

(我明白的,诺埃拉。因为我……也是一样的。)

“师父就是这样的人呢,”赫莉亚轻声说道,“他会让你觉得,那些你曾经连做梦都不敢奢望的幸福,都是理所当然的。”

诺埃拉抬起头,认真地注视着赫莉亚。

“我希望怜夜能获得幸福。”

(怜夜给了我所有的一切。但是他好像总是在烦恼,总觉得自己做得不够好。)

(我希望他能开心,能像我和赫莉亚姐姐这样,发自内心地笑出来。)

听到这句话,赫莉亚脸上的笑容愈发温柔。

“我也是这么想的哦,诺埃拉。”她轻轻捏了捏诺埃拉的小脸蛋,“毕竟,我们很相似呢。”

(没错。我们都是被师父从绝望中拯救出来的孩子。)

(所以,让师父幸福,就是我们这些做弟子的,最重要、也是最想完成的任务。)

诺埃拉看着赫莉亚那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眼眸,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共鸣。

她用力地点了点头。

“嗯!”

两人静静地依偎了一会儿,诺埃拉却突然用极小的声音问道:

“赫莉亚姐姐,你第一次见到我的时候,是在思考我是不是怜夜的女儿吧。”

赫莉亚身体微微一僵,脸上的笑容也出现了一瞬间的凝固,“诺埃拉……”

(欸?她怎么会知道?我当时明明表现得天衣无缝啊!)

诺埃拉继续用平稳的语调说道:“我能感知到赫莉亚姐姐那时候的情绪波动,虽然姐姐脸上并没有表现出来。”

她抬起头,直直地望向赫莉亚,眼神中带着一种与年龄不符的澄澈与认真。

“所以,”诺埃拉一字一顿地说道,“我也是不会输给赫莉亚姐姐的哦。”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宣战布告”,赫莉亚先是一愣,随即失声笑了出来。

“这样嘛……”

她没有反驳,也没有掩饰,反而伸出手臂,更加亲密地将诺埃拉揽入怀中,让那颗银色的小脑袋能更安稳地枕在自己的肩膀上。

(原来早就被看穿了啊。这孩子比我想象的还要敏锐得多。)

(不过,这样才更有趣嘛!)

赫莉亚用下巴轻轻蹭了蹭诺埃拉的头顶,语气中充满了愉悦与兴奋。

“没想到竞争对手又多了一位呢。以后,请多多指教咯,诺埃拉。”

就在这时,怜夜的身影从不远处的林间小道中走了出来。

他的手上提着几只处理干净的野兔和林鸟,收获颇丰。

“我回来啦。”

他的声音打破了湖边的宁静,也打断了赫莉亚和诺埃拉之间的“悄悄话”。

两个女孩不约而同地抬起头,脸上都带着一丝被当场抓包般的微红。

怜夜看着她们两人亲密地依偎在一起的模样,脸上流露出宠溺的笑容。

(看来她们相处得很融洽,太好了。)

(赫莉亚能像一个真正的大姐姐一样照顾诺埃拉,我也能放心多了。)

他完全没有察觉到,就在刚才两位“竞争者”之间已经达成了某种奇妙的共识。

将猎物处理干净后,怜夜便在湖边熟练地架起了篝火,开始准备晚餐。

他将野兔和林鸟用树枝串好,架在火上慢慢翻烤,时不时地撒上些随身携带的香料。很快,诱人的肉香便在湖边弥漫开来。

就在这时,在湖边玩耍的孩子们也兴高采烈地跑了回来,他们用树枝串着几条还在活蹦乱跳的鲜鱼,手里还提着一个装满了淡水蟹的小木桶。

“师父!师父!你看我们抓到了什么!”

(湖里的鱼和螃蟹吗?正好可以做成汤。)

(赫莉亚在野外生存方面的教导果然很有效,孩子们都有所长进了呢。)

怜夜看着孩子们骄傲的笑脸,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做得很好,大家把东西给我处理吧。”

(师父做饭的样子好帅……好想每天都能吃到师父做的饭啊。)

赫莉亚在一旁看着这温馨的一幕,心中满是幸福。

在星光与篝火的映照下,众人美美地饱餐了一顿。

烤肉外酥里嫩,鱼汤鲜美无比,就连孩子们自己烤的螃蟹,也带着一丝特别的香甜。

晚餐结束后,怜夜从随身的储物袋里,拿出了一大把纤细的木棒。

“来,这是饭后娱乐。”

他将这些被他称作“仙女棒”的东西分发给孩子们和赫莉亚。

只见那木棒的一端,包裹着一层黑灰色的粉末。怜夜用篝火的火星轻轻一点,木棒的顶端便瞬间绽放出绚烂夺目的金色火花,发出“滋滋”的轻响。

孩子们从未见过如此奇妙的东西,一个个都发出了惊喜的欢呼声,拿着仙女棒在夜色中兴奋地挥舞,划出一道道金色的光轨。

赫莉亚:(这个是炼金术的产物吗?不对,结构好像更简单。是某种特殊的魔导道具?)

怜夜:(剑术师会些精细的木工雕刻,再结合一点点从铁匠那里学来的火药知识,做出这种小玩具,应该没什么大不了的吧?为什么赫莉亚她们看我的眼神都怪怪的?)

怜夜看着赫莉亚那一脸震惊到无以复加的表情,心中充满了困惑。

赫莉亚拿着那根“仙女棒”,脸上的表情已经从最初的惊喜,彻底变成了混杂着敬畏与无奈的复杂神情。

她在内心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先是那种能蕴含修复和属性提升功效、堪比传说中灵厨术的料理……现在又是这个……这根本就是炼金术和精密工艺结合的产物吧!居然被师父轻描淡写地当成小孩子的玩具……)

(果然,师父每次总能在我以为已经足够了解他的时候,给我带来颠覆常识的惊吓啊……)

她转过头,看着那个正一脸困惑地挠着头,完全不明白大家为什么震惊的男人,心中的崇敬之情又加深了几分。

在孩子们追逐打闹的欢声笑语中,怜夜和诺埃拉并肩坐在湖边,两人手中也各拿着一根正在燃烧的仙女棒。

金色的火花映照着诺埃拉专注的小脸。

“诺埃拉,”怜夜看着夜空中的繁星,随口说道,“我听说,如果谁手中的仙女棒能燃烧到最后,那它的光芒就会将那个人的愿望带给天上的星星,然后愿望就能实现哦。”

诺埃拉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

她立刻低下头,无比虔诚地紧紧盯着自己手中那根仙女棒,仿佛在用眼神为它注入力量,连呼吸都屏住了。

然而事与愿违,她手中的火花还是比怜夜手上的先一步耗尽了光芒,只留下一缕青烟。

诺埃拉的肩膀瞬间垮了下来,眼中满是失落。

怜夜见状,笑着将她揽入怀中,温柔地抚摸着她的小脑袋。

“诺埃拉,你的愿望一定会实现的,”他无比认真地说道,“我保证。”

诺埃拉抬起头,看着怜夜那双在星光下显得格外动人的眼眸,用力地点了点头。

“嗯!”

(想和怜夜一直、一直在一起!)

她在心里,许下了那个没能被仙女棒带走的愿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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