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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毫不犹豫地拿起笔,在末尾签下自己的名字。
而在我也签字后,我感到冥冥之中。
有一道无形的枷锁从我身上脱落,扣在林永强的身上。
与此同时,在城隍庙后街的亲缘当铺里。
一块刻着“孝”字的木牌,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货架上。
协议一签,家里的气氛变得更加诡异。
林永强拿到我饭馆的钥匙,第二天就带人去清场,把我的心血砸得稀烂。
他要把那里改成他厂子的临时仓库。
爸妈视而不见,反而夸他有魄力,做大事不拘小节。
饭桌上,我妈把最后一块红烧肉夹进林永强碗里。
“多吃点,厂里事多,别累坏了身子。”
她看都没看我一眼,好像我碗里空空如也,是理所当然。
我爸则在饭后,把存折拍在林永强面前。
“这里是家里所有的积蓄,二十万,你先拿去周转。”
林永强毫不客气地收下,嘴里嘟囔着:“才二十万,够干嘛的。”
我爸不仅不生气,反而一脸歉意:
“是爸没本事,等厂子回了本,爸再给你想办法。”
我低头扒着白饭,一言不发。
他们三人其乐融融,像一个完整而幸福的家庭。
我,是那个多余的。
过了几天,我妈开始念叨腰疼,让我带她去医院。
我还没开口,林永强就不耐烦地打断。
“她一个女孩子懂什么?我开车带你去,挂专家号。”
他表现得像个二十四孝的好儿子,把我爸妈哄得心花怒放。
从医院回来,我妈逢人就夸:“还是得有儿子,女儿指望不上!”
我只是冷眼旁观。
典当“孝道”的反噬,不会这么简单。
它像一根埋在肉里的刺,起初不痛不痒。
等到你发觉时,早已溃烂流脓。
果然,好景不长。
林永强的工厂因为抽走了我饭馆的气运,订单莫名其妙多了起来。
他忙得脚不沾地,每天早出晚归。
我妈的腰疼变成了慢性的,需要每天按摩、热敷。
我爸又犯了老毛病,高血压,头晕眼花,得时刻有人在旁边盯着。
起初,林永强还抽空回来。
后来,他回来的次数越来越少。
电话里,他的声音充满疲惫和不耐。
“妈,我这边正跟客户谈几百万的合同,你那腰能不能等我回来再说?”
“爸,降压药你不会自己吃吗?我都多大了,还要我喂你?”
抱怨越来越多,关心越来越少。
我妈在电话这头,脸色越来越难看。
挂了电话,她忍不住跟我抱怨。
“你哥也真是的,越来越没耐心了。”
我没接话。
这是你们选的“根”,现在,根开始扎人了。
又过了一周,我爸在浴室里滑倒了。
不算严重,但额头磕了个大口子,血流不止。
我妈吓得六神无主,第一个电话打给林永强。
林永强正在外地出差,电话里传来嘈杂的音乐声和女人的笑声。
“多大点事!贴个创可贴不就行了!我这正应酬呢,挂了!”
电话被无情地挂断。
我妈握着手机,愣在原地,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