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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景川,你的‘安全之星’和后续的晋升机长资格,被上级部门直接否决了。”
电话那头,主管的语气前所未有的严肃。
“我不知道你得罪了什么人,但对方直接找到了分局,我这边也保不住你。”
“你好自为之吧。”
电话被挂断,季景川还维持着接电话的姿势,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灵魂。
两个月前,他就拿到了晋升资格,经过层层筛选,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
如今,一切都化为了泡影。
“不可能……这不可能……”
他喃喃自语,随即猛地抬头,通红的眼睛死死地瞪着我。
“是你!沈栀!是你搞的鬼!你到底干了什么?!”
他将所有的怒火,都发泄在了我的身上。
我冷冷地看着他气急败坏的样子,之前的郁结之气,瞬间畅快了不少。
“没错,是我。”
“不可能!你不过是公司一个普通的乘务员,你有什么资格这么做?!”
旁边的阮菲眼珠一转,立刻阴阳怪气地开口挑拨。
“这还用问吗?季机长,你这位未婚妻,本事大着呢。”
“说不定,是和哪个分局的高层,关系不一般呢。”
这句话,像是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季景川脑子里那扇肮脏的大门。
“你背着我出轨了?是不是?!”
他像是疯了一样,冲过来抓住我的肩膀,拼命地摇晃。
“沈栀!你这个贱人!为了往上爬,你居然去睡领导?!”
我被他摇得头晕眼花,根本挣脱不开。
“季先生!请你放开我家小姐!”
张律师一个箭步冲过来,用力将季景川推开,并把我护在了身后。
“你家小姐?”
季景川听到这个称呼,更加疯狂了。
他指着我,在公司的走廊里破口大骂。
“哈哈哈,叫得多亲热啊!原来不止一个!沈栀,你到底被多少男人睡过?你脏不脏啊!”
阮菲也立刻抓住机会,在旁边煽风点火。
“真没想到啊,栀姐,平时看着挺清高的,原来都是装的。”
“为了一个晋升名额,就出卖自己的身体,真是令人不齿。”
周围渐渐围了一些看热闹的同事,对着我指指点点。
那些恶毒的词汇,像一把把锋利的刀子,狠狠地扎进我的心里。
我承认,那一刻,我被伤到了。
张律师忍无可忍,看向我,眼神里带着征询。
我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眼底只剩下冰冷的决绝。
我对他,轻轻点了点头。
张律师立刻上前一步,声音洪亮而清晰。
“阮菲女士,我当事人沈栀小姐,现在以造谣、侮辱、恶意诽谤三项罪名,对你进行正式起诉。”
“律师函,会尽快送到你的手上。”
“我们,法庭见。”
6
阮菲显然没把张律师的警告放在心上。
她无知者无畏地抱着手臂。
“起诉我?你凭什么?难道我说错了吗?不是她靠不正当关系,哪来那么大的权力?”
“呵,还一口一个‘小姐’,生怕别人不知道你们关系匪浅似的。”
“反正我没她脸皮这么厚,还花钱请个律师来陪着演戏。”
她压根就不信我有什么背景,只当这是我为了挽回面子,自导自演的一出闹剧。
张律师都被她这副蠢样气笑了。
“这位女士,祸从口出,希望你为你今天说过的每一个字负责。”
说完,他不再废话,直接拿出手机,开始联系他的法务团队。
反倒是阮菲,见起诉吓不到我,又开始拿之前的事做文章。
她对着调查组的人大喊:“她之前可是想把我推下楼梯,蓄意谋杀!你们就这样把她放了?”
调查组的负责人一脸无奈。
“阮菲同志,当初不是你自己说不追究的吗?现在怎么又反悔了?”
“我不追究你们就真不管了?我现在就要追究!”
在没有正式结案之前,她确实有这个权力。
于是,我和张律师,又被重新请回了听证室。
阮菲嘴角上扬,得意洋洋地看着我。
“沈栀,我本来给了你机会,是你自己不珍惜。”
“这句话,我原封不动地还给你。”
有张律师在,整个过程有条不紊。
但阮菲的目的,本就不是为了让我坐牢,她只是单纯地想恶心我,拖延我的时间。
所以,她在听证室外,足足干等了六个小时。
等我出来时,她还不忘上前来讥讽。
“怎么样?在里面待着的滋味,不好受吧?”
“季景川呢?”我懒得理她。
“他已经回公司举报你了,说你品行不端,私生活混乱。”
“哦?是吗?”我假装好奇,“我有什么事?”
“别装了,沈栀。景川说了,你不让他好过,他也绝对不会让你好过。”
阮菲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认定我这次一定会被公司开除。
她开始对我进行人身威胁,要我滚出这家航司,滚出这座城市,永远不要再出现在季景川面前。
还说,只要我肯乖乖听话,她就可以不再对我进行刑事追究。
我没答应,也没拒绝,只是好奇地问了一句。
“说好的只是兄弟呢?这么快就原形毕露了?”
“我真的想不通,他到底有哪一点,值得你这么费尽心机?”
论长相,季景川也只能算中等。
论家世,更是个需要靠我父亲暗中资助才能完成航校学业的凤凰男。
论品行,自私、暴力、拎不清。
阮菲被我问得一楞,随即像是为了炫耀胜利果实一般,高傲地抬起了下巴。
“你懂什么?我和他之间的感情,不是你能理解的。”
她凑到我耳边,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得意地说道:
“忘了告诉你,去年公司年会后,他就已经是我的人了。”
“那天晚上他喝多了,一直喊着你的名字,可最后,还不是和我上了床?”
她以为这个消息会让我痛苦崩溃。
没想到,我听完之后,反而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解脱和释然。
最后一丝留恋,最后一丝不甘,都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我甚至想谢谢她。
“算了,我也懒得听你们那些恶心事了。”
我看着她,忽然笑了。
“你就好好抱着那个我不要了的凤凰男,过你们的下半辈子去吧。”
“本小姐啊,不要他了!”
7
我这句话,是当着公司走廊里所有看热闹的人的面说出来的。
声音不大,却像一颗炸弹,让所有人都感到了不可思议。
尤其是季景川的那群狐朋狗友,看我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失心疯的傻子。
甚至还有人不过脑子地问我:“没了他,你以后可怎么活啊?”
我直接被气笑了,当面回敬了他一句:“关你屁事!”
他想骂回来的时候,我已经转身走了。
阮菲脸色铁青,带着几个人追了出来,想继续找我算账。
航司大楼门口,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一辆极其低调的黑色奥迪A8L。
车门打开,一位身穿得体西装的司机快步走下来,恭敬地为我拉开车门。
“小姐,先生让我来接您。”
全程,把阮菲和她那群朋友,看得一愣一愣的。
他们虽然也算见过些世面,但绝对没想过,这种只在财经杂志上见过的豪车,会以这种方式出现在他们面前。
而我,就这么优雅自然地坐了进去。
那一瞬间,在他们眼里,我或许真的成了什么遥不可及的千金大小姐。
但这种错愕很快就消失了,阮菲冷哼一声,对着车子不屑地啐了一口。
“不就是个会卖的货色吗?靠身体换来的资源,我看着都觉得恶心。”
旁边有人立刻凑上来,压低了声音,语气阴狠。
“菲姐,要不……我们找人给她点颜色看看?”
“只是动点手脚怎么够?”阮菲眼里闪着恶毒的光,“我要她这双眼睛,再也看不见蓝天,让她这辈子,都别想再飞!”
“明白,菲姐,保证完成任务。”
上了车,我立刻给父亲打了个电话。
“爸,我这边基本上搞定了,不过,我想跟你借个人。”
“哦?想借谁,尽管说。”父亲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宠溺。
“我想借祁司礼。”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父亲像是明白了什么。
“借他可以,但是栀栀,千万别做得太过火,听到了吗?”
我立刻向他保证,借祁司礼只是为了保护自己。
毕竟,我也不知道阮菲那个疯子,什么时候会对我进行报复。
有祁司礼在,我就有了最大的安全感。
祁司礼,是我父亲最强的空中安全员,也是整个分局的格斗王牌。
我本以为,只要把他借过来,我就能安全无虞。
却没想到,阮菲的报复,来得远比我想象的要快,要狠。
车子刚驶出市区,开上一段僻静的辅路。
半路上,就被两辆破旧的面包车一左一右强行逼停。
车上冲下来七八个流里流气的混混,手里都拎着钢管。
司机王叔将我护在身后,下车质问他们是什么人。
非但没人理他,还被其中一个黄毛混混一脚踹倒在地,几拳下去就打晕了。
车窗玻璃被钢管“哐”的一声砸碎。
车门被强行拉开,我被粗暴地从车里拖了出去。
其中一个混混,手里拿着一个装着透明液体的玻璃瓶,在我面前晃了晃,笑得一脸狰狞。
“小妞,知不知道这是什么?高浓度医用酒精,有人买了你这双水灵灵的大眼睛了,对不住了!”
8
得知瓶子里装的是高浓度酒精,那一瞬间,我的心脏几乎停止了跳动。
我强迫自己一定要冷静下来。
这里荒无人烟,王叔又被打晕了,报警也来不及。
我被几个混混围在中间,退无可退。
我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
“是阮菲让你们来的吧?她给了你们多少钱,我出双倍,不,三倍。”
带头的黄毛冷笑一声。
“小妞,这不是钱的问题!”
“你要是识相点,老老实实陪我们哥几个玩一玩,这瓶酒精,哥哥我可以考虑少泼点。”
另一个混混淫笑着附和:“这么水灵的妞,就这么毁了,是有点可惜了。”
恐惧像潮水般将我淹没。
我看着他们不断逼近,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有。
只能一边后退,一边试图跟他们周旋,期望能拖延一点时间,等待奇迹发生。
就在这时,一道黑影如鬼魅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混混们的身后。
他借助着冲刺的惯性,像一柄出鞘的利剑,瞬间将混混们的包围圈撕开一个口子。
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已经有三个人闷哼一声,倒在了地上。
速度太快了,根本没人能看清发生了什么。
终于有混混反应过来,举起手里的钢管乱舞,却连对方的衣角都碰不到,就被一脚踹飞了出去。
最后,只剩下那个拿着酒精瓶的黄毛。
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手里的瓶子都吓掉了,浑身哆嗦着哀求。
“别……别打我,大哥我错了,我知道错了……”
“祁司礼!”
我惊喜地看向那道黑影。
透过昏暗的路灯光线,我终于看清了他的脸。
我又惊又喜,眼泪不争气地掉了下来。
没想到,他会这么快就出现在我面前,像一个从天而降的守护神。
祁司礼朝我点了点头,示意我安心。
而后,他一脚踩在黄毛的手上,声音冷得像冰。
“谁派你们来的?”
“是……是航司的孙鹏!是他联系的我们!”
果然,孙鹏就是季景川那群“飞友兄弟”里,跟阮菲走得最近的一个。
我立刻就明白了,这一切,都是阮菲那个毒妇的计划。
只是没想到,她的心,竟然能这么狠。
与此同时,市中心的一家五星级酒店里。
阮菲正扶着醉得不省人事的季景川,走进了一间豪华套房。
季景川嘴里还迷迷糊糊地喊着我的名字,向我道歉,说他不该对我大吼大叫。
阮菲听得越发恼火,一把将他扔在床上,开始脱他的衣服。
然后,她从包里拿出了一个早就准备好的微型摄像机,熟练地安装在了正对大床的电视柜上。
她要录下这一切,作为以后拿捏季景川的把柄。
季景川借着酒劲,把主动凑上来的阮菲当成了我,翻身将她压在床上。
就在阮菲以为自己计划得逞,准备进行下一步的时候。
酒店的房门,突然被人“砰”的一声,从外面一脚踹开了!
9
房间里冲进来十几个人。
为首的,是我和祁司礼。
跟在我们身后的,是接到报警电话后火速赶来的民航公安,以及航司安保部的人。
每个人身上都戴着执法记录仪,将眼前这不堪入目的一幕,清晰地记录了下来。
“你们是谁?!滚出去!不许拍!”
阮菲尖叫着,手忙脚乱地想去抓被子遮挡身体。
床上的季景川也被这巨大的动静吓醒了。
他睁开惺忪的醉眼,看清和自己赤身裸体躺在一起的,不是心心念念的我,而是他所谓的“好兄弟”阮菲时。
整个人,瞬间崩溃了。
“怎么是你?!阮菲,怎么会是你?!沈栀呢?”
“我?”
我冷笑一声,站在门口,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就在一个小时前,我差点被人用酒精毁掉眼睛,毁掉我整个飞行生涯。”
“什么?!”
季景川以为我在骗他,直到旁边的民航公安,将事情的经过简单复述了一遍。
他立刻像疯了一样,瞪向身边的阮菲。
“贱人!原来这一切都是你设计的局!”
“还不都是为了你?”阮菲也豁出去了,哭喊道,“我不这么做,你会放弃她,跟我在一起吗?”
这句话,对季景川而言,无疑是个天大的笑话。
他毫不留情地回敬了一句。
“跟你在一起?你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看看自己!”
“我就是这辈子打光棍,也不会看上你!”
“季景川!!!”
阮菲无法想象,自己朝思暮想、费尽心机想要得到的男人,会用这么恶毒的话来羞辱自己。
太伤人了,连我这个旁观者听了,都觉得有些可怜。
不过,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我不会同情阮菲,更不会原谅季景川之前的所作所为。
“从今往后,我们一刀两断,再无瓜葛。”
我转身想走,季景川却突然连滚带爬地扑过来,抱住我的小腿。
“栀栀,不要走,你别离开我好不好?”
“我错了,我是被这个贱女人蒙蔽了双眼,你原谅我这一次,好不好?”
他哭得鼻涕眼泪混为一滩,像一条被主人抛弃的狗。
我嫌弃的想甩开他,他却像狗皮膏药一样黏着不放。
我朝祁司礼使了个眼色。
祁司礼立刻上前,面无表情地一脚,就将季景川踹开了。
这一脚不轻,我甚至隐约听到了骨头错位的声音。
季景川发出了撕心裂肺的惨叫。
我却对此无动于衷。
“医疗费我出了,二十万够不够?不够可以再加。”
“不过,航司那边,你明天就去办离职吧。”
就在这时,季景川的直属领导,航司的王主管,被安保部的人带了进来。
他一看到我,立刻像老鼠见了猫一样,一路小跑到我面前,九十度鞠躬,声音都在发颤。
“沈……沈小姐!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是我对不起您,对不起公司!”
“王总,您这是做什么?”
季景川和阮菲都看傻了。
王主管没好气地吼道:“沈小姐是我们民航华东分局沈局长的独生女!你说我在做什么?!”
这一次,由航司高层,亲自揭开了我的身份。
季景川和阮菲,在听到这句话的瞬间,彻底傻眼了。
他们脸上那精彩纷呈的表情,从震惊,到骇然,再到彻底的绝望。
他们终于明白,自己究竟得罪了一个怎样的人。
只可惜,这个世界上,从来都没有后悔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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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月后,我收到了法院的判决结果。
阮菲因为涉嫌故意伤害罪(未遂)、诬告陷害罪等多项罪名,数罪并罚,最终被判处有期徒刑六年。
至于季景川,虽然他没有直接犯罪,但他包庇、作伪证、品行不端,早已不适合再担任飞行员。
在父亲的介入下,他的飞行执照被正式吊销,身败名裂。
工作没了,也在整个民航圈子里出了名。
亲朋好友都对他避之不及。
他多次来航司楼下堵我,跪在我的车前,求我下来见他一面。
我一次都没有理会,看他一眼,都嫌脏了我的眼睛。
久而久之,季景川似乎也放弃了。
我本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听到关于他的任何消息。
一年后的一个下午,父亲突然给我打来电话,让我看看民航内部论坛的头条。
我打开后才发现,季景川死了。
就在昨天下午,他不知通过什么途径,闯入了机场的停机坪,爬上了一架准备检修的飞机的机翼。
他站在上面,对着下面围观的人群,一遍又一遍地喊着我的名字,求我出现,看他最后一眼。
我那时正在三万英尺的高空,对此毫不知情。
他在上面等了三个小时,从希望到绝望,最终精神彻底崩溃。
在被安保人员控制的过程中,他失足从机翼上摔了下来,当场死亡。
论坛里,有人唏嘘,有人感慨,甚至还有人说,他是个可怜的痴情种。
我看着那条新闻,内心毫无波澜。
我关掉手机,继续悠闲地喝着我手里的冰红茶。
此刻,我的幸福已经重新启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