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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空间裂隙合上时,梦棣指尖还沾着残留在衣料上的血狱寒气。她站在巷道里,青苔从墙缝里钻出来,滑腻地蹭过脚踝,空气里飘着股怪味——劣质灵酒的辛辣、晒焦的草药味,还有点藏在暗处的血腥,混在一起,比血池的纯腥更让人反胃,却也更真实。

这是活人的味道。她真的从那片死域爬回来了。

梦棣垂眸,指尖绕出缕极淡的血煞灵力,像层灰雾裹在身上。那灵力虚浮地晃着,故意透出点阴毒功法的滞涩感,把无垢魂体的精纯气息压得严严实实——现在的她,看着就像个练坏了毒功、卡在炼气三层的散修,衫上沾着泥点,脸藏在帽檐阴影里,扔在人堆里都挑不出来。

她拽了拽暗红劲装的袖口,扯出道裂口,露出点粗糙的里料,才低着头往巷外走。

巷外是片乱糟糟的市集。歪歪扭扭的棚子搭在泥地上,摊主蹲在摊位后,面前摆着灵气快散完的草药、刻错了符文的铜铃,还有些沾着血的兽骨。来往的人都缩着肩,眼神扫过东西时又亮得吓人,修为最高的也才炼气七层,大多是些混口饭吃的底层修士。

这是青阳城外围的黑市,藏在大城的阴影里,专做见不得光的买卖。

梦棣混进人流,耳朵尖着听动静。

“天枢城张家收蚀骨草,给十块下品灵石!”

“西边沼泽的双头蝰蛇又吞了个人!谁组队去杀?分三成!”

“执法队今儿查得紧,我那批货得藏几天……”

都是些底层的挣扎,没提半个字关于五大仙尊的事。也是,对这些人来说,仙尊是天上的云,远得很。

梦棣不急,她慢慢逛着,目光扫过摊位。前世当“仙尊道侣”时,她见多了天材地宝,此刻看这些次品,哪株草处理错了根须、哪颗丹混了杂质,一眼就辨得清。但她什么都没说,只是走。

直到走到最角落的摊位。

摊主是个老头,背驼得快弯成弓,脸皱得像晒干的陈皮,缩在草席上咳嗽,咳得肩膀都抖。他膝头摆着几株蔫掉的聚灵草,还有块裂了纹的铁矿,最打眼的是他的手——指甲泛着死紫色,指节肿得发亮,一哆嗦就掉点皮屑。

梦棣蹲下来,指尖碰了碰聚灵草的枯叶,声音压得低:“老丈这手,是《阴煞掌》岔了气?”

老头猛地抬眼,浑浊的眼睛里迸出点光,又很快压下去,哑着嗓子:“小丫头别胡说,我就是冻着了。”

《阴煞掌》是烂大街的低阶功法,练岔了就会寒毒入体,钻到骨头缝里疼,拖得久了,肺腑都会冻成冰碴。这老头的指甲颜色,还有他咳起来捂胸口的动作,分明是寒毒浸肺的征兆。

梦棣没拆穿,只是拿起聚灵草,指尖不经意擦过他的手腕:“子午时分,是不是疼得想剁手?灵力堵在丹田口,上不去也下不来?”

老头的脸“唰”地白了,抓着草席的手都紧了:“你……你怎么知道?”他找过坊市的丹师,人家说要“暖阳丹”才能救,那丹药要五十块下品灵石,他攒一辈子都够不着。

“我能治。”梦棣放下草,语气平得像说“今天吃什么”,“代价:你摊上这些,再加你身上所有灵石。”

老头盯着她看了半晌,咳了声,吐出口带血丝的痰:“好!治不好我也认了!”他早被疼得活够了。

梦棣伸出手,指尖绕着缕淡红灵力,那灵力里裹着点极细的白光——是无垢魂体的生机,混着血煞里剥出来的灼热。她飞快点在老头手腕的“阴池”“曲泽”两个穴位上,红芒钻进皮肤,像条小蛇,直往经脉里钻。

“呃!”老头闷哼一声,额头上的汗瞬间下来了,疼得浑身抽,却又有股热流顺着骨头缝爬,把冻得发僵的经脉暖开了点。不过十息,梦棣猛地收手。

老头“哇”地吐出滩黑血,血滴在地上,“滋”地冒了点白霜,很快化了。他愣了愣,活动了下手指——不抖了!那钻心的疼也没了!体内的灵力竟能慢慢转了!

“好了……真好了!”老头抓着自己的手,眼泪混着鼻涕往下掉,慌忙把摊位上的东西往布包里裹,又掏出个瘪得只剩底的灵石袋,倒出五块下品灵石,塞给梦棣,“都给你!都给你!”

梦棣接过,随手揣进怀里,转身就走。背后老头的道谢声越来越远,她没回头。

这动静不大,却落在了旁边几个修士眼里。有人盯着她的背影,摸了摸自己溃烂的胳膊,眼神动了。

接下来三天,梦棣没离开这片黑市。

她白天藏在破庙里,晚上出来“干活”。替被腐毒藤划了腿的猎户拔毒,只用了三种路边采的草药,指尖红芒一扫,烂肉就结痂了,收了两块灵石;替练岔气的小修士顺气,一指点在他丹田,郁结的灵气“噗”地散了,收了半株快枯的“鬼针草”。

她出手快,不问缘由,收费低,治完就走。渐渐有人传,角落里来了个“毒医”,穿暗红旧衣,手底下邪门得很,却能治别人治不了的病。

没人知道她的名字,也没人敢多问——毕竟能随便解寒毒、化腐肉的人,谁知道她手里藏着什么毒。

这天傍晚,梦棣刚用三块灵石买下株“幽昙花”——那花长得像烂蘑菇,摊主嫌它臭,却不知是练“腐心丹”的主材——转身就被人拦住了。

是个高壮汉子,脸上一道刀疤从眉骨划到下颌,手里攥着柄锈剑,炼气六层的修为,在这黑市算顶头的了。他盯着梦棣的手,声音粗嘎:“你就是‘毒医’?”

梦棣抬眼:“有事。”

汉子往旁边挪了挪,挡住她的路,压低声音:“我兄弟中了黑水蝮蛇的毒,坊市的解毒丹压不住,你能解?”黑水蝮蛇是二阶毒兽,毒能蚀灵力,中了的人浑身发黑,疼得打滚。

梦棣:“带路。”

汉子愣了下,摸了摸口袋:“报酬……”

“看过人再说。”

汉子咬咬牙,转身:“跟我来!”

七拐八绕进了个破院,院里堆着些兽皮,腥气裹着药味。屋里床上躺着个修士,脸黑得像炭,身子抽个不停,嘴里哼唧着,气息都快没了。

梦棣走过去,摸了摸他的脉,指尖沾了点黑血:“三十下品灵石,或者等值的毒草。”

这价不低,但比丹师便宜一半。汉子脸抽了抽,点头:“行!你救他!”

梦棣从怀里掏出个破陶罐,倒出点幽昙花粉,又混了点自己提炼的血煞灵力,调成糊状,撬开那修士的嘴灌了进去。半个时辰后,那修士“哇”地吐出一大滩黑水,脸慢慢转白,哼唧声也小了,睡了过去。

汉子冲过去探了探鼻息,大喜过望,从怀里掏出个布包,倒出三十块下品灵石,双手递过去:“多谢阁下!我刀疤刘记着你的情!以后有事,尽管找我!”

梦棣接过灵石,掂了掂,转身离开。怀里的灵石终于有点分量了,幽昙花也够了,再待下去,怕是要出事。

刚走到巷口,就听见前面吵吵嚷嚷。几个穿灰衣的修士正掀一个摊位,把草药往袋子里塞,摊主扑上去抢,被一脚踹在地上。

“妈的!说了不让摆!听不懂人话?”灰衣修士踹了摊主一脚,手里的令牌闪了闪——是青阳城的执法队。

旁边有人凑在一起嘀咕:“最近查得真严,听说在找个女的……”

“前儿王二就因为藏了块带血的玉,被抓进去了!”

“嘘!别瞎说!上头的命令,谁知道是找什么人!”

梦棣脚步没停,顺着墙根走,帽檐压得更低。是找她吗?那五人的手,果然伸得够长。

刚要拐进小巷,眼角余光扫到斜对面的茶棚。棚下坐着个黑衣女子,戴着兜帽,手里端着杯茶,热气绕着她的指尖,却没散——这修为至少筑基期!

更让她心头一紧的是,一缕极淡的神识,刚从她身上扫过!

梦棣瞬间攥紧拳,体内混沌气旋几乎停转,血煞灵力全压在经脉里,像冻住的冰,只留一丝炼气二层的波动在外头。她脚步没顿,像没察觉似的,转进了小巷。

茶棚里,黑衣女子放下茶杯,兜帽下的嘴角勾了勾。她摸了摸下巴,眼底闪过道紫芒:“炼气二层?不对……这隐匿功夫,倒有点意思。”

小巷里,梦棣快步走着,后背的汗浸湿了衣料。刚才那人很强,绝不是黑市的散修。是巧合?还是冲着她来的?

她靠在墙上,喘了口气。“毒医”这名字是块遮羞布,可遮不住太久——执法队在查,筑基期的人在盯,再待下去,就是自投罗网。

得走了。

不过走之前,她摸了摸怀里的幽昙花,眼底冷了下来。既然要走,不如用“毒医”这身份,再捞点“路费”。

阴影里,她指尖的血煞灵力闪了闪,像颗藏在暗处的毒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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