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安侯府连她的存在都没有对外公布,又怎么可能允许她参加这么正式的赏桂宴。
还得想想办法,光明正大地出现在宴会里。
最直接的办法莫过于从南平郡主身上下手。
姜禾思忖了片刻,回到雁栖院,拿上帷帽,翻墙离开。
雁栖院虽然是之前废弃的院子,但好在在侯府里地处偏僻的一角,翻过墙去就是巷子,护院巡逻也根本不会巡到这里。
对姜禾来说,反倒是个好位置。
南城是平民商户和娱乐群体聚集地。
前门外的街道,金黄银杏树叶纷纷扬扬飘落,青楼、戏楼、集市都热闹非凡,人头攒动。
赌坊里传出阵阵吆喝声,和骰子滚动的声音交织。
姜禾戴着帷帽走入赌坊,就闻到一股实在不好闻的气息。
虽然是秋天,但仍旧有许多汉子光着膀子在那激动地大声叫喊,汗馊味充盈鼻息,姜禾微微蹙了蹙眉。
一个看不清相貌的年轻女子走入赌坊,瞬间吸引了无数视线。
姜禾的视线透过纱幔,瞧见角落一道纤细的男装身影,便无视四周投来的好奇的目光,径直朝着那边角落的赌桌走去。
角落的赌桌已经围了好几个赌徒,有的满脸得意;有的眉头紧锁,神色紧张。
姜禾安安静静站在一旁,先是安静地看了一局,“大大大”“小小小”的喊声充斥在耳边。
那纤细的女着男装之人懊恼地一拍手掌,朝着旁边的随从伸手又拿了一袋银子,她正要下新一轮赌注时,站在身旁的姜禾开口,“这一轮,下小。”
突兀响起的声音,让南平郡主有些不满地看了一眼,然后执意下注“大”字。
也有拿不定主意的赌徒,干脆心一横就下在了“小”上。
骰盅揭开,顿时一阵欢呼声和懊恼声交织着响起。
南平郡主看着自己的银子被庄家收走,顿时看向姜禾,“你真会?”
“略懂。”
南平郡主不太相信,看着新一轮下注,试探问道:“这一轮呢?”
“小。”姜禾语气随意地说道。
南平郡主试图看清姜禾的表情,但有帷帽在,再加上赌坊内烛光昏暗,她只能看出来点轮廓。
但也能看出,是个长相不错的女子。
“本……我信你这一回。”南平郡主把银子放在“小”上。
等骰盅打开,南平郡主脸上顿时浮现喜色,“还真是小!”
她的视线落在姜禾身上,“看来你有几分本事。说吧,刻意靠近本……姑娘,所为何事?”
南平郡主虽然女着男装,却并非为了“扮”男人,只是图个方便,在赌坊也不显得突兀。
南平郡主不是傻子,一个女子大摇大摆走进赌坊,而且是直冲着自己的方向而来,显然是有所图。
“小女的确有事相求。”见南平郡主看穿了自己不加掩饰的心思,姜禾开门见山。
“求本姑娘办事的人多了去了,我为何要帮你啊?”南平郡主抬了抬下巴,倨傲之气显露无疑。
“就凭我可以帮姑娘把这一年输掉的三万五千八百二十一两尽数赢回。”
南平郡主随意的姿态陡然变化,正视起面前的女子来,“当真?本姑娘如何信你?”
“若一日之内我无法赢回这个数额,便随姑娘处置。当然,若是我做到了,还请姑娘圆我的请求。”姜禾谦卑恭敬地说道。
南平郡主盯着姜禾看了一会儿,点头,“好。本姑娘便信你一回。”
南平郡主撤开身位,让姜禾站过去。
但姜禾并未直接开赌,而是望向南平郡主,伸手,“姑娘,请借小女十两银子。”
南平郡主:“……”
南平郡主这次才真正打量起此女来,发现她衣着朴素,帷帽也是最便宜的,一点也不精致。还有那手腕空荡荡的,连镯子都没戴,显然家境寻常。
忽然觉得自己或许信错了人。
但应都应了,哪有中途收回的道理,大不了秋后算账。
她摆了摆手,让身边的随从取出十两给姜禾,“把十两给她,本姑娘倒要看看,十两银子如何变戏法,变成三万五千八百两。”
“多谢姑娘。”
姜禾说了一句,倒径直朝着另一张南平郡主输得最惨的牌九桌坐下。
南平郡主挑了挑眉,旁边的随从当即搬来椅子,让她在一旁落座。
四周人瞧着这架势,也纷纷让开位置。
第一局开牌九,姜禾姿态随意将十两银子全部押在“板凳”上。
庄家见她是生面孔,又一副生手模样,故意亮出一副“杂七”。
姜禾笑了笑,掀开自己的牌,两张短牌凑成“板凳”,专克杂七。
“二十两。”姜禾冲着南平笑了笑,将赢来的银子推到一边,动作从容。
南平郡主挑了挑眉,她看着接下来愈发惊心动魄的牌局,脸上的表情逐渐变幻。
姜禾极擅长算牌,庄家一摸牌,她便知对方手里的是什么。
甚至有次庄家想要偷换牌,手指刚碰到牌角,姜禾的茶盏就轻轻放下,“若想换假天牌,恐怕要让庄家失望了。”
姜禾反转自己的牌,正是一对天牌。
闻言,南平郡主伸手去翻庄家想偷换的牌,一看,果然是张“假天牌”。
“好哇!这京城最大的赌坊,竟然也干这种下三滥的勾当!”
赌坊直觉不对,连忙道歉换人。
姜禾手里的筹码像是滚雪球般疯涨,她始终姿态随意。
直到筹码已经来到两万多两,庄家换了一个又一个,面前的这位额头热汗冒出。
姜禾将面前所有的筹码全部推出,“通杀。”
庄家掀开自己的牌,嘴角微扬,“五小。姑娘可想好,这把要是输了,可就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姜禾没理他,只是看向南平郡主,“姑娘可信我?”
南平郡主脸颊已经兴奋得微红,却还是要保持着郡主的姿态,微微颔首,“本姑娘赢得起也输得起。”
姜禾笑了笑,收回眼神,缓缓掀开自己的牌,“六幺,真幸运,是唯一能压过你的牌。”
满赌坊寂静之后,爆发出轰鸣的喝彩声。
姜禾起身,把庄家面前的一堆筹码全部拢到南平郡主身前,“四万零九百六十两。没控制住,还多了些。”
四周的赌徒看着那一堆筹码,眼睛都冒着绿光,而庄家脸色极黑,他朝着暗处的人做了个手势,目光幽邃地盯着两人。
南平郡主纤细的指尖在筹码上轻轻叩了叩,突然笑开,“说吧,需要本姑娘帮你做什么?”
姜禾靠近一步,声音压得很轻,只有她们两人能听见,“我要郡主——带我参加赏桂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