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陆风照常去所里上班。
他没有再往老城区跑,因为漫无目的地巡逻,效率太低了。
他需要换个思路。
他向所里的档案室,申请了调阅“裁缝”案的所有卷宗。
作为立了三等功的“英雄民警”,这点小小的请求,档案室的同事很爽快地就批准了。
整整一个下午,陆风都泡在了堆积如山的卷宗里。
从第一起案件开始,到最近的一起,时间跨度长达十年。
九名受害者,全都是二十到三十岁之间的独居女性。
她们的职业各不相同,有公司白领,有自由职业者,还有大学老师。
唯一的共同点,就是她们都住在治安相对混乱的老旧小区。
作案手法极其残忍,受害者都是被锐器刺穿心脏而死,死后还遭到了残忍的分解。
警方在现场几乎找不到任何有用的线索,没有指纹,没有脚印,更没有目击者。
这个“裁缝”,就像一个幽灵,来无影去无踪。
陆风一页一页地翻看着,眉头越皱越紧。
这些卷宗,他相信市局刑侦队的专家们,已经研究了不下百遍。
自己想从这里面找出新的线索,希望渺茫。
就在这时,他的目光,落在了其中一份法医的验尸报告上。
报告里提到,在第三名受害者的指甲缝里,检测到了一丝极其微弱的……羊肉纤维。
这个线索,当时也被列为重点侦查方向。
警方排查了全市所有的屠宰场、羊肉馆、以及相关的从业人员。
但因为范围太大,加上时间久远,最终还是一无所获,不了了之。
羊肉纤维……
陆风的脑子里,仿佛有一道闪电划过!
他猛地站起身,将这份报告单独抽了出来。
或许,这就是突破口!
晚上,值班时间。
陆风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脑子里还在思考着案情。
突然,接警台的电话响了。
“喂,阳光派出所。”
负责接警的同事拿起电话。
“什么?家暴?地址说一下……好,我们马上出警!”
放下电话,同事站起身喊道。
“幸福里小区三栋五零一,有家暴警情,谁去一趟?”
幸福里,三栋五零一?
那不是阮红妆的家吗?
陆风的心猛地一沉,几乎是弹射而起。
“我去!”
他抓起警用装备,和一个年轻的同事,火速冲出了派出所。
警车一路呼啸。
还没到楼下,陆风就听到了从五楼传来的、女人凄厉的哭喊声和男人暴躁的咒骂声!
“操你妈的!臭婊子!敢报警?老子今天打死你!”
陆风脸色铁青,三步并作两步冲上五楼。
抵达501,发现防盗门紧锁。
“让开!”
陆风对着身后的同事低喝一声。
然后,他抬起右脚,用尽全身力气,狠狠地踹了上去!
“砰——!”
一声巨响!
坚固的防盗门,连带着门框,被他一脚直接踹飞了出去!
门被踹开的瞬间,客厅里的景象让陆风的瞳孔猛地一缩。
阮红妆披头散发地倒在地上,脸上满是泪痕,嘴角还带着一丝血迹。
她身上那件居家的睡裙被撕得破破烂烂,白皙的手臂和腿上,布满了青一块紫一块的淤痕,看起来触目惊心。
而马志远,那个刚从拘留所里放出来没几天的男人,正赤着上身,手里抓着一个啤酒瓶,满脸狰狞地要朝阮红妆的头上砸下去!
“住手!”
陆风发出一声雷霆般的暴喝!
声音里蕴含的怒火,让整个房间的空气都仿佛凝固了。
马志远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声吼,吓得浑身一哆嗦,手里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他回头一看,见是陆风,先是一愣,随即脸上的狰狞变成了恼羞成怒。
“陆风?又是你他妈的!老子的家事,也轮得到你一个租房的臭警察来管?”
他不但没有停手,反而举着酒瓶,朝着陆风冲了过来!
“我今天连你一块儿打!”
跟在陆风身后的年轻同事脸色大变,下意识地就要去拔警棍。
然而,陆风迎着冲上来的马志远,就是一记简单直接的正踹!
“砰!”
沉闷的撞击声,像是用大锤砸在了牛皮鼓上。
马志远那一百七八十斤的身体,像是被一辆高速行驶的卡车给撞了一样,瞬间倒飞了出去!
他手里的啤酒瓶脱手而出,在空中划过一道抛物线,摔在地上,四分五裂。
而他整个人,则重重地砸在了后面的墙壁上,发出一声闷响,然后像一滩烂泥一样,顺着墙壁滑了下来。
他捂着肚子,弓着身子,像一只煮熟的大虾,嘴里发出痛苦的呻吟,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一招,ko!
年轻同事看得目瞪口呆。
这……这陆哥也太猛了吧?
陆风没有再看地上的马志远一眼,他快步走到阮红妆身边,将她扶了起来。
“红妆姐,你怎么样?”
阮红妆一看到陆风,紧绷的神经瞬间就崩溃了。
她再也忍不住,扑进陆风的怀里,放声大哭起来。
“呜呜呜……”
女孩温热的泪水,浸湿了陆风胸前的警服。
他能感觉到怀里的身体,在剧烈地颤抖。
陆风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一股无名火在胸中熊熊燃烧。
他扭过头,用冰冷的眼神,扫了一眼还在地上哼哼唧唧的马志远。
“带走。”
他对身后的同事说道。
“收到!”
年轻同事反应过来,立刻上前,拿出铮亮的手铐,把马志远给拷了起来。
“警察打人了!警察打人了!”
马志远被拷住,还想撒泼。
陆风冷冷地走了过去,蹲下身,盯着他的眼睛。
“你再多说一个字,信不信我让你下半辈子在轮椅上过?”
陆风的话瞬间让马志远瞬间闭上了嘴,身体抖得像筛糠。
他毫不怀疑,眼前这个年轻人,真的能说到做到。
……
陆风脱下自己的警服外套,披在衣衫不整的阮红妆身上,然后打横将她抱了起来。
“我送她去医院,你把人带回所里,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好的陆哥!”
年轻同事一脸崇拜地看着陆风。
抱着阮红妆下了楼,陆风拦了一辆出租车,直奔医院。
一路上,阮红妆都紧紧地抓着陆风的衣服,把脸埋在他的怀里,身体还在微微抽泣。
到了医院,挂号,检查,医生诊断为多处软组织挫伤,还有轻微的脑震荡,需要留院观察一晚。
陆风帮她办好了住院手续,将她安顿在病床上。
“红妆姐,你先好好休息,我……”
陆风刚想说自己要回所里了。
一只冰凉的小手,却紧紧地抓住了他的手腕。
阮红妆抬起头,那张还带着泪痕的绝美脸庞上,满是惊恐和哀求。
那双水汪汪的桃花眼,此刻像是受了惊的小鹿,充满了无助。
“别走……陆风,求你了,别走……我害怕……”
她的声音沙哑,带着一丝颤抖。
她害怕一个人待在这里,只有待在陆风的身边,她才能感觉到一丝丝的安全感。
看着她那副楚楚可怜的模样,陆风拒绝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他叹了口气,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好,我不走。”
得到陆风的承诺,阮红妆紧绷的神经才终于放松了下来。
她抓着陆风的手,却依旧没有松开。
或许是今天受到的惊吓太大了,也或许是药力发作了。
没过多久,阮红妆就靠在床头,沉沉地睡了过去。
她睡得很不安稳,眉头紧紧地皱着,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泪珠。
即使在睡梦中,她抓着陆风的手,也丝毫没有放松。
陆风坐在床边,看着灯光下她那张绝美的睡颜,心里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
他轻轻地,用另一只手,将她皱着的眉头抚平。
夜,很安静。
只有窗外偶尔传来的几声虫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