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堡垒的训练场被粗暴地划分为不同的区域,每个区域都回荡着截然不同却又同样残酷的节奏。零号小队成员的特训,开始向各自的专业领域纵深推进。
第一幕:铁墩的“重金属交响乐”
铁墩的主修场地是噪音、硝烟和钢铁的乐园。他的导师是堡垒的军械官,一个身高近两米、胳膊比铁墩大腿还粗的壮汉,名叫“屠夫”。屠夫认为,热爱重火力是一种天生的信仰。 训练从最基础的开始: 《武器结构与原理》:屠夫粗暴地拆开一挺M2HB勃朗宁重机枪,零件散落一地。“小子!给老子把它装回去!装错一个零件,老子就用扳手敲碎你一根手指头!”铁墩满头大汗,看着那些冰冷的钢铁构件,但他对机械有一种朴素的直觉,他那双粗壮的手似乎天生就该摆弄这些重家伙。在经历了数次手指肿痛后,他闭着眼睛都能在几分钟内完成重机枪的组装与分解。 《弹道学与火力计算》:这要了铁墩的老命。屠夫在地上画着歪歪扭扭的抛物线:“风速!湿度!重力!他妈的距离!脑子记不住就用身体记!”他让铁墩扛着沉重的弹药箱,在不同距离上进行实弹射击,感受后坐力,观察弹着点分布。“左偏三米位!下修二!妈的!你是想把子弹打到月亮上去喂兔子吗?!”铁墩常常被骂得狗血淋头,但他咬牙坚持,用最笨的办法——无数次射击形成的肌肉记忆,来弥补理论计算的不足。他逐渐能凭感觉进行有效的火力压制。 《持续射击与枪管管理》:“重机枪是泼水?放屁!是控制河流!”屠夫咆哮着。铁墩进行长达数小时的连续射击训练,灼热的弹壳如雨点般落下,枪管烧得通红。他必须学会在高速射击中更换枪管(戴着厚实但已被烫出无数焦痕的石棉手套),计算弹药消耗,判断枪管寿命。他的肩膀被后坐力撞得淤青反复叠加,变成了深紫色,但他吭都不吭一声。 《载具武器平台应用》:屠夫甚至搞来一辆破烂的武装皮卡,车顶焊着一挺PKM通用机枪。“现在你是车长!也是射手!给老子一边开车一边打!”铁墩在颠簸的场地上疯狂驾驶,同时还要操控机枪射击移动靶标。他晕得天旋地转,吐得稀里哗啦,但最终竟然能勉强做到一边嘶吼着开车,一边用长点射覆盖目标区域。这场面既滑稽又震撼。 零号有时会过来“蹭课”。他学不了铁墩那种纯粹的力量和肌肉记忆,但他会飞快地记下各种武器的有效射程、射速、弹药类型以及弱点。他会指着火箭筒对铁墩说:“这就像巴洛克扔石头,躲不开就找掩体,或者在他扔出来前冲过去。”铁墩似懂非懂地点头,觉得零号说的总是很有道理。
第二幕:冷刺的“孤独者之路”
冷刺的训练场则完全相反,是极致的寂静和忍耐。他的导师,除了缄默,还有一位曾是顶尖狙击手、因受伤而退下一线的老兵,代号“鹰眼”。鹰眼沉默寡言,眼神却锐利得能穿透人心。 训练科目精确而残酷: 《潜行与伪装》:这不仅是躲在草丛里。鹰眼教他如何利用阴影、如何消除轮廓、如何控制每一步的落点以避免发出声响、如何利用自然声音(风声、鸟鸣)掩盖行动噪音。缄默则会突然出现,指出他呼吸节奏不对,或者身上的气味(汗味、泥土味)在特定环境下会成为致命破绽。冷刺在这方面天赋异禀,他常常能像幽灵一样消失在环境中,连零号不集中精神都难以发现。 《观察与目标识别》:鹰眼给他一个高倍望远镜和一个空白的笔记本。“盯着那片山谷,记下所有变化:第三块石头上的苔藓面积、东南方向那棵枯树掉了几根树枝、一只鸟飞过的确切时间和频率…”一盯就是数小时,甚至一整天。枯燥至极,却能极大锻炼注意力和观察力。后期变为在复杂环境下快速识别伪装目标、判断价值优先级。 《狙击理论进阶》:缄默和鹰眼轮流灌输。弹道计算比铁墩所学精妙复杂得多:科里奥利效应(地球自转影响)、湿度与空气密度对子弹的影响、甚至温度梯度导致的海市蜃楼效应都会扭曲瞄准。冷刺必须学习使用测距仪、风速仪,并进行快速心算。他沉默的性格反而成了优势,能完全沉浸在这些数据中。 《忍耐极限训练》:他被要求长时间保持一个极不舒服的射击姿势,全身肌肉必须维持微妙平衡,不能有一丝颤抖。蚂蚁爬过他的脸,汗水流进眼睛,他都不能动。鹰眼会用激光指示器照射他,稍有晃动就会招致冰冷的训斥甚至惩罚(比如剥夺晚餐)。这是对身体和意志的双重磨砺。 《反狙击与战场生存》:“开一枪,换一个地方。永远假设有人已经盯上你了。”鹰眼和缄默会亲自扮演追杀者,在复杂地形中对冷刺进行反狙击训练。冷刺必须学会利用一切手段摆脱追踪、设置诡雷、制造假目标。这是他最危险的课程,多次险些真的受伤。 零号也会来观察冷刺的训练。他并不追求成为狙击手,但他学习那种极致的耐心和观察力,学习如何从远处评估局势,学习那些伪装和潜行的技巧,并将它们融入自己的综合战术体系中。他会对冷刺说:“你的枪口指向,就是我们的刀尖最锋利的那个点。”
第三幕:零号的“贪婪”汲取与领导试炼
零号的身影出现在每一个训练场。他是最忙碌的一个。 在语言文化课上,他已经是佼佼者,开始主动阅读百灵鸟提供的那些国家的简单新闻和军事手册,试图理解背后的社会逻辑和思维模式。 在缄默的理论课上,他提出越来越多刁钻的问题:“如果目标是左撇子,从右侧发动的绞杀术成功率会下降多少?”“如何利用环境噪音完美掩盖消音手枪的击发声?” 在薛魇的实验室,他已经不满足于识别和配制,开始追问原理:“为什么这种生物碱会和那种受体结合?”“解毒剂的化学中和过程是怎样的?”他甚至开始偷偷记录薛魇的操作习惯和药品存放规律。 他像一块巨大的、永不饱和的海绵,疯狂吸收着一切知识。他的学习速度让所有导师感到惊讶,甚至一丝不安。巴洛克看着监控,对薛魇嘀咕:“妈的,这小怪物…学得太快了,快得有点吓人了。” 但零号并非只是独自贪婪学习。他下意识地承担起“转化器”和“连接器”的角色。 他会把缄默复杂的战术理论,转化成铁墩能听懂的“砸烂”和“堵住”。 他会把小麻雀侦测到的电子信号特征,比喻成冷刺需要关注的“风吹草动”。 他会把薛魇的毒药知识,总结成“哪种草吃了会拉肚子,哪种蘑菇碰了会手麻”的实用指南告诉所有人。 他的领导力不再是简单的命令,而是建立在一种更深层的、对每个人能力和所学知识的理解之上。他能模糊地感知到如何将小队的不同特质熔铸成一柄更强大的武器。 然而,这种全方位的压力也几乎将他压垮。晚上,他常常因噩梦而惊醒,梦里是交织的外语单词、复杂的化学公式、弹道曲线和人体解剖图。有时他会独自一人走到院子里,看着冰冷的月亮,那双早熟的黑眼睛里会闪过一丝极致的疲惫和迷茫。但他从不在其他人面前显露这一点。每当黎明来临,他依旧是那个冷静、学得最快、偶尔会用带着黑色幽默的方式捉弄导师、并默默关心着同伴的零号。
薛魇在他的笔记本上写道:“实验体零号,认知负荷已接近理论极限,但表现未出现衰减,反而呈现加速趋势。其大脑神经网络可能正在发生适应性重构。领导行为从生存本能向战略统筹演进。需密切关注其精神稳定性。” 缄默的影子,似乎更多地停留在零号训练的地方,观察的时间也更长了。 幼兽们的獠牙和利爪,正在各不相同的炼狱里,以惊人的速度磨砺生长。而最终的考验,必将要求他们将这一切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