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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死寂的黑暗不再是唯一的主题。

那沉闷的、富有节奏的搏动声,如同沉睡巨人的心跳,从通道极深极远的前方传来,通过岩石和土壤传导,一下下清晰地敲击在小小的避难所中,也敲击在小石头几乎冻结的心脏上。

这声音带着一种原始的、蛮荒的、令人心悸的力量感,仿佛是整个大地深处某种庞大无匹的存在正在呼吸或移动。它不像外面怪物那样充满直接的恶意,却更加深沉,更加不可抗拒,带着一种神祇般的漠然和威严。

小石头蜷缩着,连颤抖都不敢太用力,生怕一点点多余的动静都会惊动那遥远深处的恐怖存在。在这宏大的、地脉般的搏动面前,他感觉自己渺小得连尘埃都不如。

然而,在这无尽的恐惧和卑微中,他却又敏锐地捕捉到了那一丝异常——烬明哥哥伤口深处,那微弱却顽固的、与远方搏动隐隐呼应着的灼热感,以及碎片上苍白碎粒那同步的微弱闪烁。

这发现像是一颗投入死水的微小石子,激起了一圈微不足道却真实存在的涟漪。

难道……烬明哥哥……和地底下那东西……有关系?

这个念头荒谬而可怕,却莫名地带来了一丝极其微弱的、扭曲的“联系感”——在这绝对的孤独中,哪怕是与恐怖之源产生联系,也似乎比彻底被抛弃要好那么一点点。

他小心翼翼地,再次将手轻轻放在烬明冰冷的胸口,靠近那枚碎片。

咚……

远方深沉的搏动传来。

指尖下,碎片上的苍白碎粒极其微弱地一闪。

同时,烬明伤口深处那丝余烬般的灼热,也似乎随之跳动了一下。

咚……

又是一声。

闪烁。跳动。

频率完全一致!

这不是巧合!

小石头的心脏再次狂跳起来,这一次,不仅仅是恐惧,还夹杂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惊奇和……一丝渺茫的期盼。

这重复的刺激,似乎……正在产生某种效果?

烬明那原本微弱到几乎消失的呼吸,似乎变得稍微有力了一点点?虽然依旧冰冷,但那丝顽固的灼热,仿佛正在汲取着这外来的、同频的搏动能量,艰难地对抗着体内的阴寒和死寂。

是这搏动声……在刺激他?在帮他?

这个发现让小石头暂时忘记了巨大的恐惧。他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全部心神都沉浸在了这种细微的感知上,用心去体会那遥远的搏动、碎片的闪烁、以及烬明体内那丝微弱的生机跳动。

他甚至无意识地,开始模仿那搏动的节奏,用自己冰凉的小手,极其轻微地、一下下地按压烬明的胸口,仿佛想要帮助那丝生机更好地跳动起来。

时间在这诡异的“共鸣”中缓缓流逝。

小石头不知道自己这样做了多久,直到手臂酸麻,直到那地脉般的搏动声似乎也发生了一丝极其细微的变化——它仿佛……更近了一点?或者说……更清晰了一点?

而且,搏动的力度,似乎也在缓慢地、不易察觉地……增强?

这个发现让他瞬间从那种半麻木的状态中惊醒,再次被巨大的恐惧攫住!

那东西……在靠近?!

它不是在固定的地方搏动,它……在移动?!朝着他们这个方向?!

就在他惊骇欲绝之时——

嗡——!!!

一声完全不同以往的、更加清晰、更加尖锐、仿佛能穿透灵魂的奇异嗡鸣声,猛地从通道深处爆发出来,瞬间压过了那沉闷的搏动声!

这声音不像生物发出的嘶鸣,更像某种巨大的、古老的机械被强行启动时发出的、充满痛苦和滞涩感的金属哀鸣!

在这尖锐嗡鸣响起的刹那!

噗!

烬明胸口那枚金属碎片上的苍白碎粒,猛地爆发出一次前所未有的、刺眼的苍白冷光!光芒瞬间照亮了周围一小片黑暗,映出了小石头惊恐失措的脸和烬明惨白的面容!

“呃……嗬……!”

一直昏迷不醒、如同死人的烬明,身体猛地向上弓起,喉咙里发出了一声极其痛苦、仿佛灵魂被撕裂般的抽气声!他的眼睛骤然睁开,瞳孔在苍白的冷光照耀下缩成了针尖大小,里面充满了无尽的痛苦和混乱,却不再是全然的死寂!

那深入骨髓的紫色秽气仿佛被这突如其来的、内外夹击的异种能量彻底激怒,疯狂地反扑,在他伤口处剧烈翻腾,甚至发出细微的、如同冰裂般的滋滋声!

远方那沉闷的搏动声似乎也被这尖锐的嗡鸣和碎片的异常所干扰,变得紊乱起来,节奏被打乱,仿佛那沉睡的巨人也感受到了不适和……躁动?

整个通道开始剧烈地震动起来,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猛烈!顶部的碎石和泥土簌簌落下!

小石头被这突如其来的剧变吓得魂飞魄散,尖叫着抱头蜷缩起来。

而烬明,在发出那一声痛苦的抽气后,身体再次重重摔落在地,眼睛无力地闭上,但那苍白的冷光却依旧在他伤口处持续闪烁了几秒才渐渐黯淡下去。

残留的光芒映照下,可以看到他紧蹙的眉头和微微颤抖的眼睫,仿佛在昏迷的深渊中,正经历着某种极其可怕的挣扎。

地底的古老存在被惊动了。

平衡被打破了。

而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对烬明而言,是毁灭,还是……一丝极其渺茫的、置于死地而后生的契机?

通道在震颤,嗡鸣声与紊乱的搏动声在黑暗中交织,奏响了一曲来自地底深处的、疯狂而不祥的交响。

小石头趴在冰冷震动的地面上,感受到了来自前方和脚下两个不同方向的、令人窒息的恐怖压力。

他们仿佛正处在两股无法想象的巨大力量碰撞的夹缝之中。

下一秒,似乎就会被彻底碾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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